若是别院弟子的名字,长戚音调轻松且愉快,若是天玄弟子的名字,声音便小了几分,翠生似乎可想见到师傅的眼睛随着名单的变化而忽大忽小。
随着名单的宣读,身边人群里不时传出一阵阵低声呜咽,如泣如诉。
有的是为自己,有的是为朋友,当然也有的,是为爱人,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淘汰的代价,是一碗还尘汤,从此天涯各一方。
就在翠生愣神的工夫,气氛忽然有点不对头。
长戚的声音停住了。
停了半分钟左右,长戚似乎轻咳了一下,干涩空洞的声音说道:“天玄,云翡。”
第38章心如止水
“天玄,云翡。”
……
天黑,房里没有点灯,翠生光着脚丫坐在床头,低头看着青石地板上的月亮影子入神,不知道是怎么摸回来的,只觉得那只钟磬已从长阶尽头移在了自己心里,时不时敲一下,沉重而悠长。
脑子里除了嗡嗡的回声似乎就没有别的了,不点灯也不觉着暗,不穿鞋也不觉着凉,不吃饭也不觉着饿,不睡觉也不觉着困。
三个,五个,八个脑袋,一个个拱在门口,一脸的关切。
翠生向他们笑了笑,翻身便睡下了。
明日便是二试,哪有空想别的?
第二日,翠生天没亮就来到了空场,站在长长的青石阶梯下,一动不动向上望着,几股晨风打北边吹来,头天那身白衣裹着瘦瘦的身子,飒飒作响。
半黑的天色,鸦雀无声。
钟磬不在了,药壶不在了,他也不在了。
直到弟子师傅陆续来齐,翠生标枪似的身子才淹入了乌泱人海。
各院弟子已分阵营站好,四个方块,嘈嘈杂杂。
原先空旷的广场又复立起一架高台,平整巍峨。
翠生站在天玄的人堆儿里,四面八方的视线灼灼地从人缝里打来,他恍若不觉,面上不见一丝惊澜。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真是冷皮冷脸。”然后是几个脑袋上下晃动,点头。“要是我,早不管是七试还是八试了,先追出去再说。”一人嗔道。
“哼!他们天玄院这次憋着拿头一呗。”
“不管怎么说也是打小长起来的,怎么都看不出伤心啊?”
“可惜了云翡,平常净跟着他屁股后面打转……”
七七八八的议论清晰刺耳,内容愈见不堪。不一会,天玄弟子便与其他三院吵作了一团,吵虽吵,却也未见一人来理会他。
翠生安静如昔,作凝神状,静静倾听阶上朗声宣读的二试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