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扑出来的时候白秋还在仰着脸索吻,只是一念之间,张洲就被一口咬在肩膀上。白秋甚至听见了牙齿咬进皮肉的微嗤声,血立刻溅了她一脸。
张洲死了,白秋却因为有他挡在前面争取了一些时间,被闻声赶来的同伴在咬上脖子前救了下来。
周契铁青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白秋。她头发散开,凌乱地被汗水和泪水沾了满脸。这时候正左臂抱右臂,夹在自己的腹部和屈起的腿中间,已经被吓得只知道哭了。
毕竟白秋和张洲的死有些关系,也没人可怜她。周契表情阴郁,慢慢走上前,蹲下身,然后强行扯出她的手臂。
视线所及,她袖口破碎染着黑红的血迹,露出被咬的伤口来。
除了擅自远走的张洲和白秋,没有人因为突然出现的几只丧尸受伤。陈豫同另一个队伍的带队人交涉,男女间你情我愿,倒没人提出让白秋偿命之类的话来。而且白秋已经被咬伤,说不定就会因为感染而被自己的队伍沿途抛下,所以两个队伍大部分人都觉得没有必要为此起过大的冲突。
这当中除了周契还僵着脸,紧张的气氛一过,很多人就还是面色如常。不守夜的撩了帐子回去睡觉,见多了同伴死伤,枪队里的人不仅心理素质过硬,恻隐之心也寥寥无几了。
这样的事突然发生,何繁忍不住看向不远处被绑住了胳膊的白秋。垂着脸,已经不再哭了。绳子牢牢勒住伤口上部分,延缓感染。
何繁一直看向她,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当初盛气凌人的白秋,举枪要杀死疑似感染的陈豫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过,她也会有被咬的一天。在众人围观下,难捱又绝望地等待着自己的变异。
她一直往那里看,结果突然眼前一黑。陈豫温暖干燥的手心贴在她脸上,盖着她的眼睛。他坐在何繁身后,让她靠在他身上。这时候手臂绕过来,就圈住何繁瘦瘦的身子。
虽然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在这个世界,但是只要怀里的人还在,他不要命,也会护着她周全。
——
白秋最后被送回了基地。在末世里,基地就如同一个人的所属地一样,很多人被感染却没有立刻变异都会选择回到这里,然后再进行注射死亡。何繁也说不出这样好还是不好,但她却敏感地觉得事情或许并不那么简单。而陈豫早在她之前就隐隐觉得傅原的实验室有问题。他费了一些心思安插了人手进去,只需要一个契机,来揭露这一切。
白秋已经确认被感染,基地里的药物多,或许能再次延缓她变异的时间。但即使这样也于事无补,只有她自己还在努力挣扎着保持意识,因为她还不想死。
白秋被送到傅原跟前。手铐把双手拷在身后,狼狈憔悴,身上带着浓重的血污气味。
傅原掀了掀眼皮,看到面前的白秋,面色白中透青,没了早前的妩媚动人。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耐烦,想也没想就说:“送去教授那里吧,也算是物尽其用。”为了能让顾教授尽快作出解毒剂,傅原向他提议进行实验。白秋已经被感染,正好送上实验台做小白鼠。
听到他的话,白秋猛地抬起了头。她盯着傅原出色的皮相,看他即使再面无表情也依旧藏着戾气的眉眼,好像今日才真正认识他一样。
傅原把她看作玩物,她也只把他看作靠山,互取所需没什么可矫情的,可她还是低估了傅原冰冷无情的程度。哪怕她是他养的小猫小狗呢,也不至于用一个“物尽其用”来打发她。
傅原下了命令,按着白秋的两个人不敢不听,白秋又用力挣扎起来。
她眼底泛红,那红像是掺了泪就能一起流下来一样可怕。看着紧挨着傅原站着,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卢辛,她哑声说:“卢辛,你可要记住我今日的下场,说不定这就也成了你的。”她被两侧的人用蛮力按着身子拉走,仍是不依不饶地回头看,神经质一般地笑了两声,“卢辛,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先得了报应。而你连亲哥都能害死,我还远不及你呢。”
卢辛本来垂眼站在一旁,听了她的话终于抬眼向白秋看过去,目光正撞进白秋血红色的眼中。她有些恍惚地想起陈豫被他们断言感染时,自己站在哥哥身后,也是看到了这样一双眼睛。
而她举枪瞄准哥哥的时候,哥哥也同样猩红着眼。
但是已经感染的人有什么资格继续活着?它们会失去意识,会六亲不认,最好的选择就是清理掉它们。
所以她为什么会遭到报应?
——
实验室里。
顾教授拿着针管,带着胶皮手套的手,熟练又麻木地往白秋身体里推送着药剂。
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白秋不再挣扎了。她躺在手术台上突然有了等待着死亡的平静,放松了身体,她轻声说:“教授,听说你有个女儿,她现在还好吗?”
顾教授带着口罩,声音又低又模糊,想了想回答说:“她很安全。”送到实验台上的人大多已经失去了理智,白秋还是头一个主动又如此平静地和他进行交流。他有些倾诉的,叹了口气接着说:“但这种世道,谁能保证会永远安全呢?”看着屋子里的种种仪器,针管里一次又一次改良的解毒液,继续说:“所以我花费毕生心血来研究解毒液,如果成功了,我的女儿才再无后顾之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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