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终寺里香火并不旺,尤其这一日,香雾升腾的大殿里见不到几个人影。
何繁带过来的这些侍卫,看起来是在保护着她的出行安全。其实最大的作用就在于,如果她想要绑走小师父问机,能有些底气,而且也增强了可行性。
但今日显然是做不成什么的,因为圣宠正隆的云嘉公主,一早就低调地进入寺中与问机师父讨论佛法。云嘉公主倾慕问机多年,剧情中何繁也正是因为得罪了云嘉公主而丢了性命。
导火索无非就是两女争一男,这个男的还是个假和尚。
比大殿门槛高不了多少的小沙弥双手合十,奶声奶气地和何繁说:“师父没空。”何繁笑眯眯地弯下腰,手轻轻在他的小光头上虚虚盖了一下,故意问道:“为什么呀?”长青站得近,能看到何繁笑得纯善,侧脸美好,她身上那些恶劣在此刻都看不出分毫来。
小沙弥扬起圆圆胖胖的脸蛋,憋了半天,突然眼底一亮,小短手指着何繁身后,开心地喊了声:“师父!”
何繁站直了,才转过身子,就看见不远处的两人正并肩往这里走。一男一女,女的高挑纤痩,穿一件烟粉色的宫装,挽起高髻。是云嘉公主无疑。男的穿着白色的僧衣,虽然剃光了头,气度也非凡。
两人这样一边走,还在不停交谈着。等离得近了,何繁看到云嘉公主满眼恋慕之色还未来得及收起,但也没有遮掩一下的打算。
倒是看见了她,眼底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何繁名声一向很差,又是出了名的贪慕男色,云嘉公主自然能推断出她来燕终寺是没安好心。唯恐问机被她调戏了,登时生出满满的保护欲。
下巴微微扬了下,“何小姐也来上香?”云嘉公主的傲是带着尊贵身份赋予的矜傲,和何繁的跋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何繁见了礼后,大大方方地回话说:“自是仰慕问机师父……的佛法已久,想出来见见世面。”她笑得坦荡,落在云嘉眼中只觉得她是笑嘻嘻没正形又不知廉耻。
云嘉的目光不经意地越过何繁肩头,最先看到不远处沉默静立的长青,心底猛地一惊艳。这念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又滋生出更多的鄙夷来。撇了眼何繁,心道她连侍卫都要挑如此好样貌的,怕是早都遭了她的毒手。
连带着对长青也有些可怜加上看不起。鼻子里哼出一声,“那你可来晚了。”偏过头,柔声和问机说:“刚刚说到哪儿了?”
问机只在一开始见到何繁时和她轻轻一颌首,不冷漠当然也毫不热络。表情浅浅,整个人像是山溪一样清澈干净。
如果是从前的何繁,最喜欢这种对她爱答不理,可望不可即的男人。什么伦理禁忌通通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就算是把人打折了腿,也要留在自己身边。但现在这样的人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长青本以为她被大人宠得能翻天的性格,当下或许都敢和公主争锋。没想到她只是不在意地一笑,挂着“我很理解”的表情一眨眼,说:“自然,先到先得嘛。”
谁要和她分先后!云嘉没好气地瞪了何繁一眼,带着问机往殿中走。
小沙弥躲在旁边,忙懵懵懂懂地跟紧师父。
何繁站在他们身后看了一会儿,殿门宽阔,殿内深深。显得她立在门口的背影格外单薄细瘦,像是个备受冷落的小姑娘。
她突然回身,正捕捉到长青看过来的眼神。
然后手就摸在了腰间的鞭子上,眉一扬,“你在笑话我?”很不讲道理的模样。然后几步走过来,近了才又开口说:“管好你的眼睛。”
和他擦肩而过,长青就默不作声地抬脚跟上。
——
马车折返回何府。
何繁从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穿过大门,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与她相遇的仆从纷纷深埋着头,生怕和她对视。
吉管事来禀报消息时何容远正在书房看书,闻言抬起眼,“她没有见到问机吗?”
“听说是碰上了云嘉公主。”吉管事在心里想着:毕竟何繁再嚣张到底不是个傻的,怎么敢和公主正面起冲突呢。
何容远就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听起来还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自己这个妹妹已经没什么脑子可言了,没想到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真是不如从前可爱了,以前的她还敢扯云嘉公主的头发呢。
“那一定是憋了一肚子气。”话一转又问,“长青呢?”
提起这个吉管事心下叹气,他以为长青已经算是得到一些重用了,没想到大人还是毫不在意地就扔给了小姐,让她随意折腾。
回道:“跟着马车跑了个来回。”
何容远听到这个终于有了些笑模样,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书上,“她花样倒是多!”
何繁房里,冬生帮她卸掉首饰,重新梳了个简单舒服的发型,再换上干净舒服的衣裳。何繁不怎么开心,晚饭时胃口都不大好了。
冬生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开解。
提到寺中偶遇的云嘉公主,何繁表情很不屑,“我才不是怕了她。”
她支着下巴,静了一会儿突然说:“云嘉公主不是要嫁给哥哥吗?”京中早有传言,皇上极为中意何容远,欲将公主尚给他。
何繁眼皮耷拉下来,指甲轻轻刮了一下桌面,“那以后就是嫂子了,我不会惹她生气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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