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客从提起一口气,示意众人停手,随即转身朝人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此处,臣失礼了。”
阮青洲朝众人扫去一眼,道:“南望皇都非是不法之地,不知父帝是何时允准东厂办差不必遵循法度的?”
刘客从仍旧拱手,礼数周到:“殿下误会,此事非是东厂办差,不过是这小厮倒酒时污了臣的衣袍,事后口无遮拦,这才惹出些是非罢了,因而叨扰殿下,倒是臣的不该。”
阮青洲尚未应话,四周皆是寂静,唯一人伏在地面艰难喘息着。
阮青洲抬步朝人走近了,看清那张面容后,方才停步,说道:“九伶是我东宫内侍,自有东宫管教,今日他若有冒犯督主之处,是当行歉礼,但刘督主此举实在欠妥。公权私用这一说法还待商榷,但如若我的人今夜在刘督主手下出了意外,来日我是该向东厂还是刘督主追责才好呢?”
阮青洲的话语不带一点攻势,但总能让人听出几分不容抗逆的意味。
刘客从无从反驳,只好歉笑道:“殿下说的是,今夜是臣不胜酒力,一时气急,眼下经殿下提点,方才觉出不妥。待客不周也非是何等大事,况且这还是殿下身侧之人,臣自当息事宁人……只是臣今日在主楼设宴,尚有宾客在席,便不在此多留了,殿下若有雅兴赏脸入座,臣荣幸至极。”
“刘督主有此心意便好。”
阮青洲婉拒后,刘客从也无意再与人客套,便行礼告退了。
人散了,后巷穿进道风,段绪言在那阵冷寒中撑起了身子。但早先他便特意赤身淋了几趟冷水,此时经风一吹,整个人都热得厉害。
“……殿下。”他哑声轻唤,已没了气力,再次倒向地面。
尉升很快就把人接到手中,正欲扛上肩头时,却见段绪言脚边余下了一方帕子。他俯身去捡,拾起后觉出些异样,便靠在鼻尖嗅了嗅。
“怎么了?”阮青洲问。
“殿下,”尉升沉声道,“是迷药。”
——
屋中炭盆在燃,烘出的热气围在榻侧,带了些沁心的桃香。
是阮青洲的味道。很淡,但段绪言能嗅到。
他动了动指尖,搭在榻沿的手似是碰到了谁的发丝。像被触发了警备,他绷紧心弦,缓缓睁开眼,却发觉自己正躺在风颜楼的雅间。
阮青洲坐得很近,与床榻仅隔几寸的距离,他正低头端详手中的铜摆件,看得认真,也没发觉自己坐下时,曾无意将发丝搭在了段绪言的手上。
察觉到一注目光落在侧脸,阮青洲转头回望,在垂发滑落的那刻与段绪言对上了视线。
阮青洲的眼神很平淡,停留刹那便又挪开,他将摆件放回床头的小架上,问道:“可有不适?”
“多谢殿下关心,奴才很好。”
“迷药吸入不多,只是有些发热,”阮青洲站起身,“伤药已让尉升去取了,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