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垂下眼眸:“他于我而言或许是救赎,可我于他而言,却是深渊。”
虞归晚第一次见到张啸,是在全安县郊外。
那是个大雨瓢泊的夜晚,虞归晚冒着雨抱着琵琶,跌跌撞撞的走在雨幕中。
他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又累又饿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支撑他不能停下的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到全安县,找隐芳楼,完成秋娘交代他的事。
“哗哗”作响的雨幕中,他似乎听到隐隐传来低沉克制的哭泣声,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的他立刻抱紧怀里的琵琶,警惕的循声望去。
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男人,跪在一樽坟墓面前,哭的呜呜咽咽,好不伤心。
男人?
虞归晚对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没有好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抱着琵琶准备绕开。
可雨天地上到处是水坑,他身子发沉,脚下也轻巧不起来,重重的踩在水坑里,在雨幕中发出突兀的声响。
正在哭泣的男人立刻抹了把脸,转头望来:“谁在那?”
虞归晚不答,一边脚下加快速度往前走去,一边因男人只停在原地没有上前追赶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没成想他刚走出没几步,就一阵头晕目眩,踉踉跄跄的往前挣扎了几步后,一头栽在了地上。
等虞归晚再醒来时,望着陌生的屋顶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床上。
他猛的从床上坐起,发现屋内并无他人,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原先的那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琵琶也好好的放在桌上后,才放下心来。
他想下床去拿琵琶,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腿一软直接一头往床下栽去,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虞归晚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响,只吃痛的咧了咧嘴角,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爬起来,门被从外面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瓮声瓮气道:“你醒了?”
虞归晚一惊,一脸警惕的朝他望去。
来人是个看起来有些憨态的男子,他手上端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褐色药水,摸了摸后脑勺,面露窘色:“我叫张啸,你晕在了路上,我看到就顺手将你背了回来你发烧了,这是给你熬的要,你快趁热喝了吧。”
他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抬眼望了望虞归晚那张因为发烧而泛着不自然红晕的苍白小脸,忍不住红了脸,不敢再多看两眼。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虞归晚望着眼神飘忽不敢看自己的张啸,又看看放在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药,一时有些微怔。
张啸见他半天不动,眨巴着眼暗自琢磨了一下,恍若大悟般拍了下后脑勺,涨红着脸上前一步将还跌坐在地上的虞归晚搀扶起来按在凳子上,笨手笨脚的将药塞进他手里,干咳一声道:“你先喝药,我我去给你准备一套新的干净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