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夜郎氏唯一血脉薄宣,瞧着也要为夜郎皇后讨说法。
听过往事的人都不寒而栗,不约而同地,抬眼瞟了眼盈盈而立的皇贵妃娘娘霍暮吟,盼着她能力挽狂澜,不要在此中秋佳节血溅朝天阙。
霍暮吟身上担着众人的期待,心里却知道此事不是她所能置喙的。
不出意外的话,陛下大约会忌惮薄宣背后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父子俩暗中较量许久,薄璟突然放松下来。
他端详着手中的金盏,笑道:“你母后今日身体抱恙,未曾前来赴宴。这么多年你不在宫里,回来一应事宜都是她先帮你操持的,你是该谢她一谢。”
话锋一转,便是指鹿为马,将薄宣口中的皇后说成了如今的中宫。
薄宣冷笑。
霍暮吟抬头的时候,恰恰撞见他眸里泛出的冷淬。不同于早前的冷,这回他的目光冰寒彻骨,眸里好似结了一层千年不化的霜。
他捻起酒杯,缓慢地饮了一盏。
察觉到霍暮吟在看他,他缓缓抬起眸子,继而自嘲一笑,便敛了眸光。
此刻的朝天阙上,歌舞升平。
君有君威,臣有臣样,陛下有父慈,旁的皇子有子孝,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霍暮吟寒暄之余,目光越过前来恭贺的女眷,看向那边的薄宣。
场面越热闹繁盛,就越发显得他格格不入。
他坐在那里,臣子不敢擅自亲近,也没有兄友弟恭。他就像一座冰山,又像一个孑然而立的落拓江湖客,举手投足越是赏心悦目,便越是让人觉得凿心刺骨。
霍暮吟收回眸光,依旧和夫人们笑谈秋月春风,眼神却总想往薄宣那边看。
总管歌舞乐姬的教坊司嬷嬷偷偷在玳瑁耳畔说了些什么,玳瑁凑过来道:“娘娘,下一场便是压轴的霓裳羽衣曲了。”
霍暮吟撇下眼,点点头。
她扬起笑脸,推拒了没有间断的寒暄,转身走向教坊司专设的换衣服的所在。
场上的编钟声音远去,人声消寂,霍暮吟站在台阶尽头,看向座上的薄宣。
倘或此前她愿意付出所有,换得她今生不被禁锢,那么此时她竟也想祈愿,在她走之后,在这场残忍的父子角逐里,他永不落败。
玳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声问道,“娘娘是舍不得太子爷吗?”
大抵这是连霍暮吟都不自知的真话,她心下一沉,隐隐作痛。
良久,等到风吹冷了半边脸颊,她才低头提起裙摆,道,“走吧。”
皇贵妃娘娘要舞一曲霓裳,这是久违的盛世,何况还是年少便得了“倾城”之名的霍暮吟。
伴舞的舞姬怀抱琵琶,纤足踏星,迎着夜风鱼贯而出。翩跹的裙摆,饶曼的身姿,裁剪得宜的霓裳,很难不叫人想入非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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