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见她神情凝重,也清楚此事必定十分重要,连忙将那扳指收好,急急掩门走了出去。
元夕在房中却是坐立难安,心头一时忐忑一时迷茫一时又怀了些隐隐的期盼。
安荷连忙为她倒了一杯茶,温声劝道:“既然已经有了眉目,夫人且安心睡一下吧。”她忧心地望着元夕消瘦了许多的身影,带了哭音心疼道:“自从侯爷出事后,夫人没一日好好吃过睡过,现在还被这样冤枉,我真怕夫人的身子受不住。若是连夫人都出了事,我们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元夕被她一说,方才有些醒悟,连忙对着铜镜照了照,只见自己双颊凹陷,面容憔悴,眼神中也失了光彩,不禁抚着脸喃喃道:“也是,我不能这幅模样去见他。”安荷还没明白她的意思,这时元夕已经抬头对她柔声道:“帮我去厨房做点吃得来吧,什么都可以,我也有些饿了。”
安荷虽不明所以,但见她终于愿意吃东西,心中却是雀跃不已,连忙叫了莺儿进来陪着夫人,自己欢天喜地去了厨房张罗。
沉沉的夜色下,有人欢欣忙碌,有人凭窗冥思,有人踌躇难眠,有人暗地奔走……许多事都随着黑夜的脚步流逝,悄悄地变了模样。
元夕听完李嬷嬷的回报,缓缓放下手中的莲子羹,觉得阴冷了许久的心,终于随着食物的温度而慢慢温热了起来。
她露出一个许久未见的轻松笑容道:“李嬷嬷,再替我做一件事吧。明天清晨帮我去找公公,无论如何也要求得他亲自来主持,还要让其他人都能到场。就说媳妇此次平白蒙冤,为了能自证清白,想要当着所有人为自己辩述。”
第二日,在主院正厅之内,缭绕的熏香之下映出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孔。
老侯爷和公主坐在上首,旁边站着蔡姨娘、余嬷嬷、周景元等人,萧芷萱和萧卿则坐在下方。
元夕站在中央曲膝朝老侯爷和公主行礼,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蔡姨娘,又偏头看了看坐在一旁,正疑惑望着她的萧芷萱,突然心中生出些愧疚,连忙收回了目光。
老侯爷目光柔和望向她道:“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元夕轻轻皓首,再抬头时眼中已经带了泪光,道:“媳妇自嫁入侯府以来,与相公何如琴瑟,一心一意尽心侍奉,从未有过半点差错。只是想不到,竟有人趁相公中毒昏迷之时,刻意栽赃陷害,想致我与死地,还请老爷和公主一定要为媳妇伸冤。”
老侯爷侧头望了公主一眼,公主轻咳一声,道:“并非是我们想怀疑你,只是那香囊里确实藏有致命的毒草,而经左太医查证,与渡儿中毒症状又十分相符。若你能有证据能自证清白,自然是再好不过。”
元夕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那个扳指,让李嬷嬷递到老侯爷面前,道:“公公你可记得这是什么东西?”
老侯爷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番,道:“这是渡儿几年前在西域寻得的一件稀罕物品,据称所用的玉器与镶银均是从当地独有的矿脉中挖出,遇到带毒之物的就会显出变色。那年有人偷偷溜进渡儿帐中,企图在他的酒盏外涂毒,幸好这扳指显出异相救了他一命。从此渡儿便对它便十分笃信,每日都要戴着它。不过……”他有些奇怪地望着元夕,道:“这扳指为何会在你这里?”
元夕道:“只因那日相公想要亲自为我栽一株娇黄牡丹,可能在挖土时,不慎将这扳指滑落在地上,又被浮土掩盖了下去。那日的事,府中许多丫鬟小厮都能作证。”
她见望了望老侯爷与公主的神色,又转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小春,问道:“你可记得,侯爷在种那株娇黄之前,是不是一直戴着这个扳指?”
小春想了想,忙回道:“是的。因为我记得刚好在那前一日,有人送了一批陈酿竹叶青给侯爷,侯爷不放心,还特地拿那扳指试了试。”
元夕对他点了点头,又望向左丘,道:“敢问左太医,那味叫做大戟的毒草,若要渗入肌肤,造成毒发,需要多少时日。”
左丘思索了一番,道:“根据医书记载,至少需要三十日以上。”
元夕嘴角牵起笑意,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公主,道:“所以,婆婆现在可以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公主蹙起眉思忖,而蔡姨娘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起来,藏在袖中的双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众人听得清楚,经过元夕的一番盘问下来,真相已经再明白不过:既然侯爷常年所戴扳指,能够甄别毒物。而夫人所缝制的香囊他每日随身佩戴,又时时摩挲把玩,如果里面真得藏了毒草,又怎么可能不发现异象。而那扳指刚好在几日前遗失,被奸人借机利用,才导致侯爷不慎中毒,可见此事必定与夫人毫无关系。
公主脸色数度变化,终于显出愤怒神色,对身边面白如纸的蔡姨娘,喝道:“蔡晓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陷害当家主母,差点连我也骗了去,你可知该当何罪!”
蔡姨娘身子颤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公主我错了,可我真得毫不知情啊!是有人故意将这香囊放在我房中,我担心其中有什么蹊跷,才会送去给您,谁知竟会差点害了夫人。是我有罪,我罪大恶极啊!”她突然抬手,拼命扇着自己的嘴巴,直至双颊红肿,才软软伏在地上,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望向老侯爷,道:“老爷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你最了解我,从进府以来我一向循规蹈矩,就算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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