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砚被外人当作天煞孤星,那与楚云砚朝夕相处之人又该被外人瞧作什么?枝枝在长安城里的亲人只有张姨娘了,她自己不怕、也不信,可她不想因自己连累姨娘的。
“舍不得什么?要一起去白宁塔的。”枝枝笑着问。
楚云砚抱着她没动作,下颌压在她肩头避过她的伤口轻蹭,嗓音里带着股委屈低落,“舍不得你也跟着去白宁塔受苦。”
枝枝眉梢往下垂了垂。
“原还想着待我病愈便给枝枝一纸和离书。”他自嘲地道,“今日将和离书给枝枝也好,莫再耽搁枝枝的大好年华了。只是不知我此去白宁塔,日后还有没有再见枝枝的机会。”
他颓丧,枝枝也不好受,一个不忍心便伸手主动搂住了楚云砚。
这还是枝枝头回主动,即便她不是出于男女之情,却也足够让楚云砚欢喜了。他浑身一僵,好在理智还在,道:“我这就叫阿六取宣纸过来。”
枝枝抱着他不撒手。
她只要一想起会与楚云砚分别,心底便闷闷地刺痛,不是那种针刺般的疼,比那要疼得多。枝枝不懂这是些什么情绪。
也许是因为太过害怕楚云砚在路途中发病,也许是害怕他给了她和离书后便会将她撵走。枝枝这样告诉自己。
“枝枝。”楚云砚低低唤她,他修长的指骨抵在枝枝臂弯上戳了戳,“松开手。”
枝枝不依他,下意识摇摇头,就着他的姿势,枝枝额头不经意擦过他下颌。
楚云砚轻轻叹息了声,握住枝枝手腕:“乖,松手。”
“你留在长安城,太子殿下能顾着你些。”
“你娘亲也在长安城里,再过些时日,你外祖也该到长安城了。”
“同他们一起,你还能无忧无虑。若同我离开,只会叫你受委屈。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你……知己受委屈。”
他字字句句,每个字眼都在为枝枝考虑。
枝枝脑子乱糟糟,她不意外楚云砚为她打算,这些日子,楚云砚哪日不在为她考虑?
她如今亦是会处处为楚云砚考虑的,只是她不及他想的周全,也不及他想的深远,她能想到的,皆是些琐碎的小事。
枝枝渐渐收紧了手,抱紧他,知他是不想她在白宁塔受苦,“等将你送到白宁塔,再回长安城就好了。”
楚云砚眉梢一沉。
只要给他一点点甜味,他便会欢喜起来。枝枝的话若放在一月前,他恐是会高兴得不得了。
可他的欲望,被枝枝养大了。
乌黑凤眸眨了眨,挣脱枝枝对他的禁锢,“枝枝早晚都是要离开的,现在写了和离书也好。”
枝枝坚定地道:“到了白宁塔再写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