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准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侯宛儿是他们的养女,当年由他亲手抱来的,取名宛儿,意同亲子,可他此刻却用高攀二字来说这个孩子。
“夫君,宛儿是你我的孩子,当年抱她时咱们说过,会待她同亲生的一样,你怎么……”
“你我是你我,可外人不这样想。”侯斯年打断她,“如今刘贸云出类拔萃,陛下更有意提拔,不出意外,陛下会赐婚拉拢。宛儿是养女,侯阳王府只能保她一时,保不了她一世,你我膝下无子,将来无人能承袭爵位,他日一倒,大汉朝便再无侯阳王府了。”
沈奚准听得心里瑟瑟发酸,好半晌才干涩道:“斯年,你再娶一房吧。”
侯斯年笑了,眉眼都舒展开,“你说什么傻话。”
沈奚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侯斯年拂了拂她颊边的发,柔声道:“子孙后事如何,你知我从不惜的管。准准,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亦只想守你一人长命百岁,给你一人荣华富贵。”
沈奚准心里动容,紧紧的靠上去,“夫君……”
扆克林之事两人未再提,毕竟能不能成确实还要两说,只是沈奚准不急,自然会有人着急,益王府世子便是其中一个。自秋狝以来他每日都在猎场,不能看不见扆克林对侯宛儿大献殷勤的架势。每见一次,他心中就搓火一次。
终于,又一次扆克林走到侯宛儿跟前,询问她是否愿意一起走走时,刘贸云忍不住挡到侯宛儿身前,道:“扆公子,怕是不巧,我与表妹已先有约了。”
扆克林拱手道:“既如此,那克林明日再来。”
还敢明日?刘贸云一分一秒也不想见他,他忍着心中不耐,道:“明日怕扆公子也要白走一趟,这几日我都与表妹定好,要教她骑马。”
扆克林道:“正巧,克林也许久未骑马了,世子若不嫌弃,可否容克林一起?”
刘贸云被气住了,笑了笑,道:“自然不行,本世子嫌弃。”
话讲成这样,扆克林再钝也知道刘贸云是故意的了,只是他没想到刘贸云能如此狂妄自大,他出身确不比刘贸云显赫,但也是书香门第,父亲也是朝中重臣。如此无礼,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
扆克林脸色憋的难看,隐隐发青,他不喜与人争执,但也决计不怂,于是不禁摆直腰板,问道:“敢问世子,这是何意?”
刘贸云笑容不减,根本就没把这个书呆子放在眼里,用口型道:“离她远点!”
说罢,他便懒得再看扆克林酱菜一样难看的脸色,大手扣住侯宛儿的手腕,对挡在面前的扆克林以肩膀一撞,大步走了过去。
身后视线灼灼,侯宛儿羞愧的不敢回头,直到四下里人少了,她才停住脚步。刘贸云也随之一顿,关心道:“怎么了?”
侯宛儿盯着被他拉住的手腕,脸色曝红,呐呐半晌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刘贸云看了她片刻,目露柔情的牵住她的手,“妹妹……是怪我么?”
侯宛儿未料及他会这样问,失措的望他一眼,见他唇角似有戏谑,这才安了心,摇了摇头,小声道:“多谢表哥替宛儿解围。”
刘贸云没应,而是问:“下次若我不在,你当如何?”
侯宛儿咬唇,她不知。
刘贸云问:“那妹妹,可知我心意?”
侯宛儿心头微震,不敢抬头看他,时间一久,两人相握的手心也被汗微微沁湿,侯宛儿只觉狼狈,想撤手,却被刘贸云拉住不放。
是个十指相扣的姿势,愈挣反而气氛愈是欲语还休,侯宛儿不敢再动,见刘贸云俯身与她耳鬓厮磨,“你知我从未将你看作过是妹妹的。”
刘贸云紧紧扣着她的手,带到自己胸前,强劲有力的心跳隔着三重衣振动她的掌心,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吾心悦汝兮,常以卿藏于吾之心,若他日吾以三茶六礼迎之,卿可愿嫁之?”
侯宛儿内心大为撼动,张了张口,可喉咙却似被卡住一般,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刘贸云含情脉脉凝望她片刻,看她泪眼汪然,终是不忍,太息着喃喃道:“子不语,吾则谓汝许我矣。”
再回到观猎台时,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未放开,众目睽睽,无一人没看清楚,一时间又是一片喁喁私语。
“这……益王府世子莫非同侯阳王府郡主定下了?怎么没听着一点消息?”
“青梅竹马,定下也不足为奇。”
“可我听闻益王妃一直不太认可侯阳王府郡主,前阵子还当众使她出丑,这次不会又是云世子一意孤行吧?”
“这倒不知,不过益王府若同侯阳王府联姻,日后云世子必会得侯阳王府诸多助力,这么好的亲家,益王妃为何要如此?”
“可能是……”
切切声不断,苏粤安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疑惑或探究或看戏的目光,脸上笑容僵的不是一般难看,尤其当她见刘贸云同侯宛儿一起向她走来时,更甚了,连掌心帕子都被攥出了褶痕。
偏偏裴氏脸上挂着淡笑,看上去极为欣慰,“罪过,本宫竟是没看出这两个孩子互相有意,还一直来都当他们二人只是兄妹之情,连好几次想与你和奚准提一提,都怕乱点了鸳鸯谱,伤了他们兄妹间情分而作罢了。现在看来果真是我老眼昏花,本宫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若他们真能在一处,实在是一桩美谈,宛儿秀外慧中,知书达礼,众官家女难有出其右者,益王妃果真好福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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