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达茫然地看着这位少年将军,突然耳旁一阵尖啸,他顺手一抄,五指竟抓住一节短箭,还没回过神,又是几支箭射了过来。
许达平日在家也练过些功夫,见着变故虽有些惊,但也勉强能应对。口中吼了声小心,又挥手击落两支短箭。那短箭被他一拍,失了准头,斜斜地插入泥里。
阗悯在许达身后,当即抽了佩剑,将人往旁边一推,“躲着去。”
“我不。”许达急道,挺了身子又跃了出来,“将军!”
少年见阗悯身后七八支短箭连射而来,扑了上去,竟想用身子替他挡箭。阗悯回身拍落多数短箭,却还是有一支插入了许达肩胛,他朝舒桐使了个眼色,舒桐会意,一声唤了随行将士,将茶铺围了起来。
突袭的人并不多,茶铺里的两人不多时就被阗悯的轻骑拿下,剩下一个向东而逃,舒桐当先追了出去,回头道“阗悯你给我原地等着。”
“切,你一人想拿头功?”眼见舒桐追远,阗悯解了战马缰绳,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伤了人还想跑?”
没追出多远就赶上了舒桐,阗悯手里拎着杆枪,越过他时忍不住蹦了一句,“我先了。”
阗悯追了半柱香时分,那蛮子专往密林里绕,在马上反而发挥不出优势。眼见要追上刺客,阗悯递出长枪,那人却突然回过头,双手抓住枪尖,人被阗悯的枪顶得双脚离地,不住后退,一双手却握得死紧,滴下的血飞溅到阗悯的白马上。
阗悯冷笑一声,心道看你有多能耐,喝了一声,白马通灵,撒开蹄狂奔起来,阗悯一心要杀了这蛮子,前冲之力巨大,又向那蛮兵的胸口进了几分。
突地那蛮兵松了手,跌到地上,阗悯前冲之势不止,数十米才勒住马回转。只听得一阵狂笑声,那蛮兵口吐鲜血笑得狰狞,“总算引你来了,这是天意。”
阗悯一惊,暗道不好,一紧缰绳,白马跑动间突地一声嘶鸣,被绳索绊倒在地。阗悯从马上飞落,到地面时用手一撑,膝盖却疼得站不起来,这才发现枯叶丛中满是两寸来长的铁钉,那蛮兵握着刀,按着胸口边咔血边走了过来,“王啊,保佑我手刃仇人!”
阗悯冷汗直流,手上膝盖都被血染红,他拔出嵌在钉子丛中的手掌,去握一旁的枪杆,却怎么也使不上力。那蛮兵看着他打颤的手,笑得更放肆,&ot;怎么,你也有提不起枪的一天?小崽子,这就送你去见你老子去。&ot;他举起刀,眼见着就要一刀把阗悯劈成两半,却见阗悯目光冷静得不似一个常人。阗悯左手袖口滑出一截铁筒,精致得只有手掌大小,蛮兵瞪大了眼,他曾在王的桌上见过,那么眼熟……就这一瞬,一支短箭穿过胸口,威力不减,直没入身后的树干里。
阗悯突然长身而起,手中那杆枪向前一送,把蛮兵捅了个对穿,继而狠道,“去给我爹陪罪吧。”
舒桐赶到的时候,被阗悯的惨样吓得不轻,阗悯手肘抱着枪,枪的一头插在蛮兵胸口上,那尸体还汩汩冒着血,阗悯脸色惨白,半身的血,只撑着没倒下去。地面上更是一片狼藉,一步踩错脚下就得穿个窟窿。
舒桐把人扶到空地上,撕了衣摆把阗悯双手膝盖包了,“还好吧?”
阗悯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好你大爷,流这多血能好吗?”
见他还能还嘴,舒桐心中一缓,“叫你不要出来,偏不听话,能走不?”
“我不出来这样的就是你了。”阗悯横了舒桐一眼,有些庆幸,还好是自己走在前面,那方箭筒,也只有自己身上有一支,“没想到竟被蛮子的东西救了一命。”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又疼得弯下腰,“废了废了,赶紧背我。”
第3章
舒桐笑了一下,半蹲了让人伏在背上,听得阗悯又叫唤起来,&ot;别叫了,瘆得慌。回去让大夫好好看看。&ot;
&ot;嗯。&ot;阗悯也没再吭声,等舒桐牵回了白马,扶着换了马骑,一路上又嘴碎念着丢脸丢大了,怎么见许达云云。
阗悯口里不说什么,舒桐却担心着,他手上伤口还好,膝盖上的却很严重,连直立都有问题,不知要养多久。他突然想到岫昭,忙差人到王府送了个口信。
回到茶馆,许达的肩伤已处理过,并无大碍。见了阗悯这一身狼狈归来,少年跪下就是几个响头。阗悯一吓,在马背上有些坐不住,&ot;你这是做什么?&ot;
&ot;将军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都是我看护不周……“许达边说边抹了下眼角,见阗悯精神还好,又放下心来,&ot;想那贼首已被将军斩了,将军没事就好。我们抓的两个活口,将军要审吗?”
阗悯在马上摸了摸少年的头,“连累你了,他们是来找我寻仇的。”
两个月前阗风被围,阗悯气急,连夜带人突袭了鬼方部王帐,祈祷鬼方撤兵回援,以解阗风之困。无奈鬼方所辖部众早已不和,眼见着王被阗悯擒住,各怀鬼胎地充耳不闻,非但没有退兵,反而想拿了阗风要挟阗悯。阗风全军苦撑三日,舒桐后援到的时候已回天乏术,阗风重伤,阗悯陪了几日,就那么去了。
阗悯一怒之下斩杀鬼方王,便知蛮子不得善罢甘休,舒桐也知拉不住他,便往朝中报了。先皇驾崩,新王登基,鬼方部众这时却内斗了起来,各方势力都退了。半月后新皇一旨将阗悯召了回去,还没到皇城就遇到岫昭,适才又挂了重伤,回去不知怎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