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传宗啧啧几声,回过神也开始说起正事,走这一遭他也没了先前的打算,好商好量地说:“之前你说每天供我一二十斤鱼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
“那从明早你可就要给我送货,除了还没长成的草鱼黑鱼,其他的鱼我都要,泥鳅黄鳝也要,价钱就按你在外的卖价。”黄传宗说的很痛快,指着篮子里的鸡蛋说:“鸡蛋也要,这几天的鸡蛋你就别往外卖了,都供给酒楼,先让我把之前的鸡蛋换下来。”
程石琢磨了一下,“顶多五天。”
“可。”黄传宗在松树根下看看,“以后有松乳菇了也给我往酒楼送,你家的鸭可有下蛋的?鸭蛋也给我送些去。鸡鸭鹅打算什么时候卖?有多少我收多少。”
“这个以后再说。”
送走黄传宗,程石去跟杨柳说了一声,继续下堰去撒网。
而黄传宗下山后没离开,他盯着这座有他几个酒楼高的山,琢磨了片刻找了个村里的老人问情况,结果山脚下就只有那一口堰。
他的打算再次落空,若是仿造程家的路子走,不仅要买山还要开堰,另外还要雇人在山里住着,粗略一估计,投进去的银子可不少。而且还有程家在一旁拉扯着,他的山没种松树没松乳菇给鸡吃,也卖不出高价。
唉,难得的一条发财路,生生被劈断了,还动不得他,黄传宗无力叹口气。
桃子熟了,葡萄也熟的七七八八,装鸭蛋的缸也满了,坤叔急着要回县里,刘婶子跟他一起走,自然也要收拾包袱。
“说实在的,我也想像老头子一样长住这里,这是我这几十年过的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刘婶子有些舍不得,日日在山里打转,鸡鸣而起,日落而歇,喂猪捡蛋,一日三餐,简单又自由,不用看人脸色,不听人嚼舌根。她拍拍老姊妹,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不吵架不生气,你家里没拖累就安心在这照顾俩孩子,阿石他是个有良心的,小柳人也好相处,除了一天三顿饭他们也不管束你,想种菜种菜,想捡柴捡柴,这可比回县里看儿女脸色吃饭不知强多少。”
“既然喜欢,以后不忙了再来呗。”杨柳无意听到两个老太太的谈话,拿着桃儿走过去,“反正刘叔在这儿,你想来就来,吃的住的都不用你操心。”
“生了三个不成器的儿子,都催着让我回去看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能闲下来。”刘婶子无奈摇头,“你过来是找我们有事?”
“噢,是想给你说我跟阿石明天也去县里,他打算天不亮就动身,你明早早点起来。”
人都走了,除了供给酒楼的,鱼和蛋自然停卖几天,按程石说的,要勾勾他们肚里的馋虫。
作者有话说:
明早见哈
第七十九章
六月尾的天,日头烈如火,在太阳下晒一天能脱层皮,端午前姜大舅没带走的木篷车派上了用场。
鸡鸣打破黑夜的桎梏,刚至五更天,窗外还漆黑一片,而村西头的程家已经热闹起来了。
坤叔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牛马饮水,完了把昨晚割回来的草倒槽里让它们先吃饱肚子。
后院亮起烛火,杨柳醒了又闭眼趴薄被上,起的太早,眼睛又干又涩,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程石穿好衣裳看她一眼,拿了蜡烛开门出去剪葡萄,为了让水果更新鲜,葡萄和桃子都是早上起来现摘。
一层葡萄一层麦秆,直至装满一筐,程石才吹灭蜡烛往前院去。
隔壁蒋家有人出来上茅房,听到动静隔墙问:“割麦都没起这么早的,你家今天有什么事?”
“嗯,打算回去一趟,趁着凉快早点走。”程石提上筐出门去西堰摘桃子,他刚走到山脚,松树林里的鹅立马闻声而叫。
刘婶子听到动静提着包袱出来,对身后的人说:“阿石来摘桃子了,我这就过去。”
天上的星子似乎像蜡烛一样,烧了整夜,光亮渐渐暗淡,林中更是漆黑,刘老头点燃灯笼里的灯芯,接过她手中的包袱说:“走,我送你过去。”
“我这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没人盯着你,你吃饭可别糊弄,注意着你的老腰,可记得别动作太大又伤着了。”
唠唠叨叨的说话声随着脚步声一起远去,西厢房里的老头睁眼看着窗,听着床里侧小儿子的呼吸声,他动了动右手,闭上眼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嘎嘎嘎——”
“咯咯咯—咯——”
人从松树林里穿过,鹅群的骚乱惊扰了枝头的公鸡,花尾巴公鸡飞下树,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咯咯声,在地上乱转了几圈又拍着翅膀飞上树。
多了两个人帮着摘桃,片刻的功夫,两个竹筐就满了,程石挑起扁担脚步沉沉的往回走,刘家老两口走在后面。
春婶已经烧好了水,见人回来就招呼人洗手,“我这就把面条丢锅里,煮两滚就能吃了。”
程石把两筐桃跟装鸭蛋鸡蛋的篓子放一起,拍了拍裤腿上沾的杂草,刚准备问他媳妇可起来了,就见人端碗从月亮门洞走出来。前堂有烛火照亮,走近了才看清她穿着月黄色罗裙和嫩绿色短衫,腰间系着菊纹束腰,在这青黑的天色里,她比那星烛火更亮眼。
“我还以为你还在睡,什么时候醒的?”他走到她身边。
“你摘完葡萄我就爬起来了。”杨柳见多了个人,她绕过程石又去偏院拿了个碗,刚好春婶也把面条捞起来了,她顺手端起两碗卤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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