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看了一眼没阻拦,等他出去了继续跟婆母说话。
“好好的几块儿布烧了干什么,不要了我拿来当抹布。”春婶眼疾手快的把布从火里扯出来,骂他败家子,抖开了才觉得像是尿布。
“你可恶心死我了,这是尿布。”程石夺下来又给扔进火里。
“你个傻小子,这可是好东西,你娘送来的?哪个亲戚家小孩的尿布?”春婶从火里抢下来一块儿,听程石说是他二舅母小孙子的,哎呦两声又骂他愣,“压你媳妇枕头下面,明年你也抱个儿子,子引子,小孩带小孩,你二舅母可真是惦记你,把你当儿子看了。”
什么乱糟糟的,一片尿布都能决定他媳妇肚子里的娃是小子还是姑娘了?程石觉得这比他丈母娘给杨柳喝化符水还胡扯,一把把春婶好不容易抢下来的尿布又塞进火里,被她拿烧火棍撵还犟着嘴喊:“我不想要儿子,就想要个小丫头。”
前院的婆媳俩都听到他的话,姜霸王恼火,“这又是咋了?胡嚼什么?长了张破嘴,老娘早晚要拿鞋底子打他嘴。”
“别搭理他,之前他还说小孩是小麻烦精不想让我怀娃,这怀上了他比谁都上心。”杨柳安抚这几欲跳脚的婆婆。
姜霸王还是忍不住要出去揍人,把人撵出院子了顺手给大门落上门栓。
“小孩都娇气,是个小心眼,说不得,你这肚子里是个小丫头也就算了,万一是个小子,听他爹这么一嘟噜,再不想来了。”
杨柳:……
程石推了推门,透过门缝往里瞅,喊了两声见没人来给他开门,索性往西堰去。
“程兄弟,你家养的鹅不得了,差点把我腿上的肉拧几块掉。”陈连水见人就抱怨,唏嘘说比狗还吓人,两三百只鹅,撵起来了甩都甩不开。
“凶是凶,吃起来肉也香。”程石看着他说。
陈连水立马不抱怨了,他坐在树荫里听着咯咯哒的母鸡,问:“路上说让我给你帮个忙,帮啥忙?”
程石领他往西边的山上走,让他看看这边长的可有啥药草,或是哪些树结的果子能入药。下午的时候又领他往东边的山上去,手上还带了绣线,比如楝树的花、叶、果子和根皮能都入药,他就绑上四根颜色不同的绣线,构树的根和果子能入药,就绑两根绣线。
“你打算在这边种草药?”陈连水累得呼哧呼哧喘气,靠在树上走不动了。
“本来想种果树,但土不适合,就想着种些不值钱的药材,到时候这边也能放养些鸡和猪。”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
第八十五章
木门吱呀一声,两只体格浑圆的狗跃过门槛,摇着尾巴回头等院里的人出来,杨柳挎了个竹筐,她伸手摸了摸凑过来的狗头,跟对面坐在门外搓洗衣裳的人说话:“今天不下地啊?”
“几件衣裳洗完就去,又去捡鸡蛋?”妇人好奇地看挑着扁担出来的女人,身形高挑,双目有神,她儿子跟程石差不多大,但他娘却比她看着年轻十来岁,这是一个不操心不受累的好命女人。
春婶走在最后把门带上,挂上铁将军,提上水桶说:“走吧。”
一行三个人往西去,春婶是去菜园给菜浇水,杨柳带着她婆母上山捡鸡蛋。刚走到山脚,在堰里游水的鹅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唤,像守边的将士,争先恐后从水里起来,扬起翅膀从堰坡上冲下来。
姜霸王见这气势汹汹的架势,筐往地上一扔,挥起扁担挡在身前,“这是什么意思?”
“占山为王了,劫道的。”杨柳扬起手里的棍子赶,逮着架势凶的打,“一天要挨三顿打,你们不长记性也不长眼睛?”
鹅本就逞凶好斗,一群聚在一起越发是不得了,打了路上的,后面还有从水里起来的,还是春婶在菜园里往外扔青菜,嘴里嘎嘎的唤,挨了打的贪那口吃的,才骂骂咧咧收敛了翅膀离开。
一场战斗,姜霸王手拿扁担也挨了两口拧,她看着满地的碎羽毛问:“一直都是这样?里外不辨,尊卑不分?”
“在它们眼里,它们就是这山头的老大。”杨柳拎着筐继续往山上走,没听到后面跟上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她婆婆好奇地盯着嘎嘎吃菜的鹅。
姜霸王看了几眼挑起扁担跟上,走进松树林说:“往后你小心点,不然把鹅都宰了,它们别伤着你了。”
“往日斥几声它们就消停了,今天是你也在,你多待几天就知道了。”
后半晌,日头西斜,松树林里一半笼罩着金光,一半沉于树影,半明半暗,鸡群在其中散漫刨土啄食,见人来了看几眼,惊都不惊。
穿过斑驳的光晕,像是走进另一个地界,脚步不由自主放轻,呼吸也变缓,捡鸡蛋的时候心里特别安宁。茅草丛里一个个草洞,像是陕原相连的窑洞,树枝桠上孤零零的蛋,风一吹仿佛就能落下来,用松针铺垫的土坑最受母鸡喜爱,一个坑里有三四个蛋,有的土坑里还窝着母鸡,人走近了咯咯两声。水沟里有薄薄一层水,拳头大的小鸡一啄一仰的喝水。
说话声从高处下来,程石扶着早软了腿的陈连水慢步挪下山,“我让坤叔赶车送你回去。”
“行,我也走不了了。”陈连水捡起险些踩到的鸡蛋,几乎被松针覆盖住,晃了晃,蛋壳里啷当响,“坏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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