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堰埂之隔,鸭鹅戏水的嘎嘎叫遮盖了黄爪拨水的动静,贪婪的麻头鸭钻进水下,黄棕色的鸭喙大口大口吞食水面潜游的小鱼,吃饱了肚子才偷偷摸摸上岸,在枯灰色的地上留下一排湿爪印。
等杨柳跟程石提着装鱼的桶上岸,看到蜿蜒了一路的鸭爪印,相互对视一眼,无奈地吁了口气。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嘎—嘎——”
一声高过一声的鸭叫追在两人身后,灰麻鸭探着脖子要吃桶里扑棱的鱼,程石弯腰捡三块儿土坷垃砸过去,骂骂咧咧道:“缺心眼子还想吃白食?再跟过来我提你回去下锅。”
麦地里噆食草头的大鹅一见他有打的动作,立马扬起脖子过来了,气势汹汹地挺起鹅脯,活像要把人按在身下揍。
“一群刺头。”程石无意跟一群喜斗还不长记性的家伙计较,提起地上的鱼桶,招呼杨柳赶快跑。
两人到家没多久,赵山和刘栓子挑着洗干净的鸭蛋和鹅蛋送过来,程石直接让他们把筐抬到马车上,他跟杨柳吃了饭就赶车进镇。
村里在鱼馆里做活的人,一大早就走路去了镇上,程石赶着马车快进镇了才撵上他们,他见劈柴的男人还扛着把铁锹,放慢了速度问:“怎么还把锹拿来了?”
“昨天过来的时候我看路上有几个土坑,我铲了几锹土填上,车马路过也不颠。”男人往来的路上指了一下,继续说:“晚上回去的晚,我扛把锹也能壮胆,要是遇上了过路的蛇,也能砍了回去给锅沾点荤味。”
程石深看了他一眼,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走。”
“哎,你们先行一步,我们马上就到。”
初九不逢集,镇上的人较昨天少了许多,路边的饭摊子坐的多是镇上的人,形容懒散,面上睡意未消,吃饭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跟乡下是全然不同的光景。程石赶车路过匆匆掠一眼,心想这个时辰,村里的人下地都忙活老半天了。
马车到了鱼馆外面停下,留下守夜的男人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手脚勤快的把蛋筐和鱼桶往下搬,一边跟程石说:“有来买蛋的,我开了门让她们坐在里面等。”
程石已经看见了,点了点头打招呼,偏过头对他说:“你做的对,但要看着人别靠近后厨。”
“好,我晓得了。”
杨柳先进了铺子从柜台下面提一篮子草网兜,卖蛋是在外面,门外靠墙支了个摊,上面的屋檐也往外延了两尺,挡雨又遮阳。
日头偏高一寸,热气腾腾的一群人也到了鱼馆,人撒进去,擦桌的擦桌,扫地的扫地,择菜的洗菜的,杀鱼刮鳞的,空荡的食馆也热闹了起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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