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舍不得六太太和秦疏,想着六太太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心里难过,又不敢在大家面前哭,就总背着人流眼泪。
豌豆都长老了,要搁平日,她早收了,这会儿实在没心思,豆子都裂开掉地上了,她也没理会。
东府大老爷携大太太一同来,正式向六老爷六太太提亲了。
魏恣行也跟着。
秦娇笑的开怀又憨实,六太太不大想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样,推着叫她去屋里避一避,别大剌剌的站在檐下盯着魏家哥儿笑。
像个傻子。
几院的老爷太太们也都闻讯过来了,一瞧这阵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想着这两家什么时候落的准话,一转头,就瞧见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秦娇,唉哟傻的,这都没法儿看。
好在秦娇知礼,唤过长辈后,就躲回了屋。
二太太就笑着跟大太太说:“果然像只胖兔子。”
回了屋,还站在窗户边儿探着脑袋往外瞅呢。
今儿来,只是做探,向秦娇的父母亲人告知“家有淑女,良人思求”,提亲归提亲,六老爷定是不肯应下的。
依着礼数过了礼,拒了亲,才开始真正议起事来。
六老爷先问魏恣行日后的打算,考中秀才之后是要继续留在西平府攻读?还是回豫州的族地?父母那里有没有什么主张?要与自家结亲可告知过父母等等诸语。
这里含了一个基本孝道问题,魏家父母流放了几十年,身体肯定不大好了,魏恣行是他们唯一活着的儿子,依着孝道,他必是要对他们行奉养孝敬之责的。
成婚后,是回族奉养双亲还是要将父母接来一起生活还是两下里分开过活,这得有个定论。
如果魏恣行要归族,留族里奉养双亲,所有人都会称他一句“孝子”,六老爷也会夸他是个孝子,却永远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父母在子女的事情上,都是自私的,六老爷不是个很光风霁月光明磊落之人,所以在自家几个孩子的事情上,会理所当然的自私。
凭你想做什么孝子,想挣什么好名声,叫我娇娇儿跟你一起归族,那不成,说破大天都不成。但凡魏氏对魏恣行有三分温情,三分善意,六老爷都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松口。
魏恣行答的慢而坚定:“我不会回族地居住,我会在明年春天回一趟族地见一见父母,将这边的事情告知与他们,也顺便与那边做个了结。”
六老爷没说话,只嗯了一声,浅浅点了下头。
大老爷也说:“这个倒不必担心,他自幼长于我膝下,他的事,我能做多一半主。他父母也不会将他留在族里的。
六老爷这才点了点头。
魏恣行是知道大家都疼秦娇的,为着她的事,自己半分不能含糊,所以就该大大方方的将话说到明处。
问及以后的事,他说会继续攻读,他不是愚拙之人,父亲能当探花,又自幼受训于秦氏,他的学识不比别人浅薄,只是以前碍于身份才不能进考场。如今没了身份上的限制,他自然要尽力往高处博一博。
站的高,固然是为着能望的远,也为着别的,不过这话此时不必说,等他真正站到了高处时,比如今说多少句憧憬祈愿之话都有力度。
他已不是十来岁的少年郎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所以此时,不能一味的谦虚,也不能太意气,他的年岁摆在了这儿,早不如十来岁的少年那样纯稚,也没老成到圆滑老道,他能有的,只能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
带了些成熟,有目标,且坚定。
几位老爷脸上也有了满意之色,不过他们不是秦娇的父母,不便应允。太太们私下里询问着魏恣行手头的产业,以前只听了一嘴说过世的大老太太给他留了些栖身过活的东西,可到底有多少,大家都不晓得。
大太太也没打算瞒,说:“老太太自己的东西分做了七份,一份是叫给二老爷做祭的,他没的早,膝下没孩子,老太太怕儿孙以后忘了他的祭祀,就单留了一份出来,遇着四时八节的,叫孩子们用这份子给二老爷做一做祭。”
几个太太齐齐感慨:这当娘的心呀……
大太太继续说:“另外六份,给我们两份,孙儿们平分两份,孙女平分一份,行哥儿单一份。不过这一份,原是从老太太嫁妆里誊出来单赁的一份,老太太怕子孙落了埋怨,就说这原是从魏家带来的东西,给了行哥儿就当是物归原主罢,叫我们不要因财物而对行哥儿生了怨气……老太太的嫁妆,是魏氏合族置办出来的,自是丰厚非常,可这么些年下来,用的也差不多了,也就剩些老物件儿和存银。老太太没给行哥儿分田产,说秦氏的田产都是文忠公他老人家置办下的,没道理将它分给外人,便将存银多分了他些,另外留了几件老物儿做念想。”
分了多少呢?
“三千两,叫他自己买屋置地。这孩子听了老太太的话,刚及冠,就在外面买了一间院子,大郎怕他手里的钱不经花,就叫他拿八百两银子来,将街边的一家文坊转给他做产业,每年也能得百多两,就算他手头没钱,凭着文坊的出息也能叫他过的平实。”
这倒罢了,有房有铺子,手里也有闲散钱,三千两呢,足够多了,想当初小三房七院分家时,揽攒库房所有银子也没到三千两,各家分了一二百,如今过的不也挺安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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