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这会儿,还酿了两坛果子露,今年是没有这样的闲心闲情了。
六太太抽空跟城里的秀衣阁的主家见了一面,叫他们家承接了给家里老人孩子做四时衣裳的活儿,逢年过节或是季节更换时,必要来府里给诸人量身剪裁做衣裳。
这会儿就能量做冬衣了,得赶在立冬节前送来,再量着做过年衣裳和年后的夹春衣裳,依着这个时令规矩来量衣剪裁。
秀衣阁自然接的满心欢喜,为了攀上秦氏,来时特意带了半车细布绸缎,说是叫六太太挑做衣裳的料子,走时却轻轻巧巧的走了,顺顺当当的把这半车东西留在了家里。
六太太还没醒悟来,叫朱嫂子打发丫头去追一追,做衣裳的人把料子都扔了要哪什么做?
朱嫂子忙按住六太太,哭笑不得的给六太太说了其中的门道,六太太这才恍然,不由的惊怔了。
等六老爷回来,就与六老爷说了这事,还带了些怯然,六老爷倒笑着宽慰了她一顿,叫她不必担心,这也是商人家攀附贵人的手段,要是送的东西多,自家肯定不能收,半车绸缎却不碍的,只是秀衣阁送的一份谢礼而已。
不收下,人家反而不能安心。
六老爷又说:“这才是一量,这种事,多着呢,不信你问毓哥儿,这一阵儿他在纸墨上可花过银子?人家舍一些纸墨钱,求得咱们家一个避护。许多店家都要来攀附的,不求别的,只求他们遇着难事,毓哥儿能与他说几句情面话,这可是用银子买不来的情面。”
六太太就担心毓哥把持不住,入了人家的套子,被人家利用了。
六老爷倒放心的很,毓哥儿心里自有一杆秤,小恩小惠他可以予之,大贪大求,他自然会拒绝。
再说,他迟早得经历这些,小打小闹的,只当是他的历练吧,不从这个贪欲上蹚过去,他的志气胸怀眼界就练不出来。
练吧,横竖有他兜着底呢,即使他兜不住,也有整个秦氏呢。
当然六老爷并未与六太太说的是:我儿聪敏,察看事态清明的很。
……
大老爷大太太又来了,这回不止带了魏恣行,还请了那边的四太太跟这边的二太太做冰人,携着礼郑郑重重的来提亲。
依着礼数,六老爷六太太要当面询问秦娇的意愿,依着礼数,她只需说声凭父母做主就好,但这会儿屋里都是自家人,秦娇不想佯装羞涩,且说她装起来也不好看,没那个闭月羞花的容貌,就别做娇柔之态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应了才是。
于是很不矜持的回应:“好哒,可以,我愿意。”
六老爷六太太明知她愿意的,可听到这话还是觉得一阵心梗。
见此,很不愿意给魏恣行一个好脸,又不得不堆起一副笑脸来,实在是难为很了。
大太太不欲叫六太太做难,就叫秦娇带魏恣行去园里走一走,正好也能名正言顺的说些私话。只两个人又太打眼,叫秦娇把琉哥儿带着,琉哥儿话还说不通顺,听着什么话也不会说出去。
也成。
秦娇一抬脚,琉哥儿就乐呵呵的趴她腿上,等着荡秋千,再飞飞……荡了几下,一下子将他扬到半空里,双臂张的大大的,最后稳稳落进秦娇臂弯里。
大太太四太太可真是第一次见这么玩儿孩子的,可好悬了一把心,又见诸人都平稳的如司空见惯一般,倒是真放下了心。
秦毓哥俩和秦瑞都在学堂,秦润今日也没出来,还将秦娓一道儿拘在院里,不叫她出来捣乱。
几个奶奶倒是有兴致看热闹,怕魏恣行害羞,不敢明着看,就倚在花墙边,用花树遮了半边身子,探着头往外瞧。
秦娇自是能看见她们的,不过她心宽,看见了不仅没害臊,还光明正大的扬着帕子跟她们打招呼,逗的几个嫂子唔着唇儿笑不停。
丫头们可没这么含蓄体面,都攀着墙头露出颗黑乎乎的脑袋,还叽叽喳喳个讨论不休,秦娇隔空里听了几声,都是说魏恣行长的俊美的叹语,又或者夹杂着几句她“好福气”这样的话。
秦娇笑了笑,带着他走到三老太爷院子外头的大树下,树叶子泛了黄,已经开始掉落,木秋千板上落了十几片叶子,她用树叉里搁着的小扫帚扫了,就把琉哥儿放上头,左右手前右护着,推了一下,晃晃悠悠荡了起来。
然后秦娇调笑他:“大家都趴在墙头上看美人儿呢。”
魏恣行往墙头望了一眼,便转了个身,背朝那里,面对秋千,护在琉哥儿的前面,温声问道:“行礼都收拾好了么?”
秦娇也往后挪了一步,站在琉哥儿后面,说:“大致都拾掇妥当了,不过不到起程时,总还能寻出些要带的东西来,零零碎碎,还得多装一车。我们是出过门的,再走的时候,该带什么不带什么,心里也有数,不用担心。”
魏恣行遂点了点头,说:“或是缺了什么,就叫毓哥儿知我一声,我与你送来。”
秦娇听后便叹息:“哎呀,我倒是真缺着,可惜这个忙,你是帮不了的。”
魏恣行疑惑的看她,秦娇嘻嘻哈哈笑起来:“我倒是想将你也装包裹里带走,以慰我多时不见美人的离别之思,可惜不能啊。”
魏恣行一听她这不正经的调笑话,颇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想着什么,秦娇不觉,他的脸上却又泛起了红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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