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端端的,又生气了。”兰姑说着捡起画轴,递给她道:“这可是云舒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你就这么扔了?”
梦娘冷声道:“不知是那个东厂太监从哪弄来哄骗她的,我才不要。”
“你呀,何必跟东西过不去,东厂那些阉人可有的是好东西。”说着故意当着梦娘的面饶有兴致的展开,画卷映入眼帘不由得赞叹道:“真是一副好画,倒有七分沈周的意思。”说着翻过去给梦娘看,梦娘一肚子气,便把画轴从面前拨开道:“姑姑,我没心情看这个,你要喜欢你就拿走吧,我看着就来气。”
兰姑把画轴收到自己面前,劝道:“要我说,云舒那丫头看着呆,心里聪明着呢。而且人家东厂的人图她什么,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丫头,那个周公公我也见过,就他那个品貌,要是想吃对食,宫里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宫女投怀送抱,还用得着着费尽心思讨好咱们这个没长大的半大丫头?你呀,还是放宽心吧。”
眼瞧着梦娘不说话,便知道主仆二人倔到一处去了,便道:“得了,你俩的事我可管不了,这画我还是给你挂上吧,要不明个你俩又好了,还不又得硬生生的要回来。”
兰姑将画轴挂在墙上的时候,忽然瞥见卷尾的江辰二字,手一抖,画轴落地。
“怎么了姑姑?”梦娘说话间已经走过来了。
“没事,手抖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兰姑说罢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快步离开了。梦娘的视线落在卷尾的江辰二字,想着兰姑方才的失态,不由得疑惑这个人跟兰姑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边沈云舒在梦娘那惹了一肚子气,回到房里,雪心又接着教育她,她听的心烦就盖上被子装睡。雪心也生气了,索性拿着刺绣去找佩儿了。
过了一刻钟,门开了,沈云舒以为是雪心回来了,干脆把自己整个蒙在被里。忽然被子被整个掀开,沈云舒猛地坐起来看见是兰姑,没好气道:“姑姑,你也是来教训我的吗?”
兰姑就势在她旁边坐下,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我教训你干嘛?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了,我且问你那副画是哪来的?”
“别人送的。”沈云舒随口答道。
兰姑追问道:“谁送的?”
“那上面不是写了吗,江辰啊!”
“你见过江辰了?”
沈云舒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兰姑抓着沈云舒肩膀,有些激动道:“你给姑姑说说,江辰长什么样子?”
“高高的,瘦瘦的,挺好看的,不过一身傲气,不怎么……”沈云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脸好奇的盯着兰姑问道:“姑姑,你打听他干嘛?你认识他?”
“不认识。”兰姑收起了那副有些激动的样子又恢复了平静。
沈云舒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兰姑忙追问道:“还有呢?”
“既然不认识,我为何要跟姑姑说?”
“我……听过他的名字,所以好奇。”
“哦。”沈云舒依旧抿着嘴,一个字不多说。
“哎呀,好了好了。你这丫头跟谁学的,怎么现在一肚子心眼。”兰姑说着戳了戳沈云舒的头,继续道:“实话跟你说吧,他其实是我一个好姐妹的儿子,他小时候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我还经常抱他呢。后来我家出了事情,跟他们家也就没了联系。天各一方的,也再没见过。
直到几个月前,我听说他中了解元,要来京城参加今年的春闱,便知他出息了。姑姑我这辈子无儿无女,她娘跟我亲姐妹一样,虽说这么多年没见,可在我心里他跟我的亲侄儿是一样的。如今你既然见了他,还跟他做了朋友,你同我多说说他,让我也替他娘欢喜欢喜。”
“竟有这等缘分!“沈云舒回过头兴奋的拉着兰姑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诗词书画无一不精,为人也是豪迈疏朗。”沈云舒忽然抓住兰姑的手兴奋道:“对了姑姑,他给了我客栈的地址,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他,岂不比干听我说来的实在?”
兰姑的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失落。摇头道:“不必了,自我入教坊司,就跟他们家断了联系,人家要蟾宫折桂了我这时候凑上去,岂不显得我有意攀附人家。更何况就算他不这样想,他是读书人,有我这样的亲故,于他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沈云舒心里不免有些酸涩,兰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让沈云舒等她一会,片刻后她将那件襕衫拿给她,“云舒,这是我给他缝的,你帮我送给他,就当是我这个做姨娘的一片心意,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身份,也不要让他知道你是教坊司的人。”
沈云舒点点头,摸了摸领口绣的兰花,这样好的刺绣,这样用心的礼物,只因为世俗的偏见,长辈都不能亲手将它送给晚辈。
过了几天,沈云舒得了空,便按照纸条所写去了江辰住的客栈,倒是个十分雅致的地方,一看就很贵。掌柜带沈云舒上了楼去叫门,开门的是李经年,他看见沈云舒惊喜道:“云舒姑娘,你怎么来了?”
“江辰在吗?”
“在!子深,云舒姑娘来了!”李经年说着将沈云舒迎进屋内。
江辰今日没有穿襕衫,只穿了一件天青色的棉布长袍,头发用一根青色发带束在脑后,左手拿了一本淮南子,右手提着一壶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看见沈云舒笑道:“云舒,快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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