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李怀叙跟随在皇帝身后,一步一步走出了宁福宫,高大的身形跟在他的父皇身后,半点也不逊色,反倒有些真的能够接替他,承担下这山河重任的样子。
山河重任。
她想,她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可那是李怀叙,是她的夫君,她好像也没什么不该大胆的。
她早就该发现,他的脊骨,是生就能承担起大任,生就能扛住风雨的。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淑妃宫中等着李怀叙回来。
在居正殿待了好几个时辰才出来的少年,果然带着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他眉眼英挺上挑,朝着她兴致勃勃地走来。
“娘子!”他牵上公孙遥的手,“我回来了。”
“嗯。”公孙遥为他掸去狐裘领上的风雪,明知故问,“父皇没有故意为难你吧?那些问题,你都答得怎么样?”
“那自然是完美到无以复加!”李怀叙挑着剑眉,一脸自信。
公孙遥遂不再多问,只道:“母妃宫里下午煮了腊八粥,喊我们吃完了再回去,省得晚上回去还要用晚饭了。”
“好。”
李怀叙揽上她的肩膀,与她又去看望了下淑妃。
是日直至入夜,夫妻俩才从宫里出来。
回到家,李怀叙却又显得比在宫中时多了一重心事。
公孙遥瞧了出来,伏在他胸口问:“这是怎么了?不是下午还高高兴兴的?”
“娘子。”李怀叙抱紧她,语气有些犹豫,“其实父皇下午还问了我,愿不愿意去京兆府试试。”
“京兆府?”
公孙遥想过,经江州一事,皇帝给李怀叙的职位应当不会再比江州司马低,很大可能便会就此将他留任京中,而今京兆府这个地方,倒是完全符合了她的猜想。
“是做京兆府的少尹?”
“娘子聪慧。”
“那你是担心我不愿意,还想叫你争取去外放?”公孙遥在他心口上画着圈圈,明白了他的心事所在。
“娘子……”李怀叙看了看她乌黑浓密的发顶,欲言又止。
公孙遥自顾自道:“京兆府的少尹,那便是从四品;而若是继续外放,叫你做一州刺史,想来父皇必定是不放心的,你便只能继续任司马长史一类的官,每月的俸禄,无论如何也会较之京兆府少上许多……”
“然而,外放不必成日里见到你那几位皇兄,这点绝对是比京城要好的……又然而,京兆府的前途似乎比外放要光明不少,京兆府尹,往往可是能内迁至六部直任尚书抑或侍郎的……”
几番比较下来,公孙遥眨着璀璨无比的星眸,与李怀叙道:“王府自从给堤坝划了钱之后,便一直有些银子吃紧了,要不这个京兆府少尹,你还是去做吧,去多挣点俸禄回来补贴家用。”
“那……”
“而且母妃的病也还没好彻底,我们开春就走,扔下她一人在宫中也不好。”
“你那两个皇兄那边,我们尽量多周旋就是了,我其实也有些累了,不想再四处行船坐马车,来回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