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久久不等下文,华灼蹙起双眉,疑惑地偏过了头。
眼前的景象已有些模糊,江客舟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短暂地唤起了自己混沌的神智。他勉力扬起一个笑,强压下话中的颤抖,柔声道:“我……无事。”
但随即他便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短短片刻,心口的钝痛便已愈演愈烈,呼啸着席卷过他周身全部的灵脉。江客舟眼前一阵阵发黑,终于再无力支撑,狠狠跪倒在地,用力呕出了一口鲜血。
“客舟哥哥!”华灼面色遽变,颤抖着手扶着江客舟靠坐在墙边,手足无措地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他艰难压下满心的慌乱与焦急,强自镇定地道:“你等我片刻,我去请周姨过来给你医治……”
“小灼。”江客舟忽而开口打断了他。
华灼本欲站起的身形霎时僵住。
江客舟知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千算万算,却未能料到七夜蒿的毒竟会提前爆发,压抑许久的剧烈毒性势如破竹般席卷来开,不消片刻便已彻底融入了他的灵力之中,循着灵脉游走于全身。
更为不妙的是,剧毒已是开始吞噬他的神智,若是放任不管……他极可能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江客舟闭了闭眼,低声续上了先前的话语:“你……拔出我腰侧的剑。”
他逼着自己道出了那句残忍至极的话:“杀了我。”
华灼猝然睁大了双眼。
他下意识望了一眼对方腰间的剑,而后便仿若被烫到般猛地撇开了眼,拼命摇头道:“不……不要,我不要!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客舟哥哥……”他惶急地看着江客舟,泪已不知不觉流了满面,“你怎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吓我……”
“别哭……”江客舟想抬手替他抹去面上的泪水,可如今的他已是强弩之末,就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沉默许久,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涩声道:“……小灼,对不起。”
“你要恨我……那便恨罢。”
说罢,他便拼着最后一丝清明,丢出了暗袋中时风瀚曾留给自己的蛊虫。
华灼最后记着的,便是耳畔那一声瓷瓶碎裂的脆响。
那之后的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模糊,虽说只是短短一瞬,于华灼而言却漫长得仿若过了百年。
待他再度清醒之时,便瞧见了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半跪在江客舟身前,双手紧紧握着对方佩剑的剑柄,而另一端锋锐的剑尖,已是彻底没入了那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