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凄清,屋里灯火橘黄。
杨悉檀来了精神,从扔在角落的破包袱里翻找出笔墨纸砚,靠窗坐在桌边,写写画画。
周不渡睡梦间气息微弱,仿佛呼吸都很费劲,五彩华服衬得他面色苍白异常,左前额的伤则更是触目惊心。
杨悉檀瞥了一眼,确定周不渡已经睡着,才坦承自责,道:“我怕被罗筱筱认出来,就给别人下了蛊,让人把他偷来。没承想,害他受了伤。”
越千江:“亦是造化使然。他因祸得福,已经忘了从前。”
“我就说他怪模怪样的!”杨悉檀手一抖,把墨水甩到脸上,“呸呸”吐了两口,“原来是被砸坏了脑袋。”
越千江:“从头再来,清净无忧,这是最好的。”
杨悉檀:“想要清静,你当时就该把他交给我,做什么让周廷兰带了去?跟朝廷牵扯不清。他年岁渐长,模样越来越惹眼,在京城里待得太久,总归不好。”
越千江:“那时,我旧伤复发、命不久矣,他年纪尚幼,又有病在身。你浪迹江湖、难觅踪迹。”
“都是我的错!”杨悉檀说着话,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修炼正当关窍,躲在山里闭关不问世事,你哪里找得到?修仙修到那份上,我就是个狗屁!”
越千江玩笑道:“都过去了,莫再自责。话说回来,就算找着了我也不敢把他交给你带,胡来道人多风流?”
杨悉檀:“我只是人见人爱罢了!”
越千江没忍住笑:“你不去京城,是怕被罗筱筱认出来,还是因为弄瞎了沈玄风的眼睛,怕见了他忍不住……”
“谁怕他了?”杨悉檀一笔划破了宣纸,刚画好大半的图就这么废了,揉成一团,用火烧掉,“是他怕我才对!那小白眼儿狼自知理亏,见到我肯定连个屁都不敢放。”
越千江默了片刻,无奈摇头,道:“若非玄风手下留情,只用了‘陵光剑法’,他断然活不下来,我也不可能多陪他八年。”
杨悉檀:“那套剑法不是花架子吗?”
越千江没有答话,离开床沿,打开玄铁长匣,取出洞箫擦拭,才说:“后来是真的无可奈何了。除你而外,这世间能照顾好他、又绝不会害他的人,只有大师兄。”
杨悉檀:“周廷兰对他不错,让他做世子,没再要孩子。”
“大师兄,有没有多想?”越千江问。
杨悉檀:“没有吧?天底下像我这样聪明的头脑属实罕见,他哪里想得到?师父,你别老是瞎操心,罗筱筱刚有了身孕,周廷兰该养自己的孩子了。从前的破事至此为止,往后大家各自安好,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