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懂事起,姑母就耳提面命,无数次地告诉她孕产是极辛苦凶险的事,因此她对生母始终心怀感恩。
如今情势本就复杂,他们又陷入这般僵局,实在不宜要孩子。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承欢膝下的孩子。
若真做了母亲……不对,如果没换回来的话,那应该是崔迟替她当母亲,她替崔迟当父亲?咦,太诡异了。
听说公主要沐浴,净房那边立刻全体待命。
蜻蜻唯恐失宠,一早就笑吟吟地候在门口了。更衣梳妆驸马能代劳,沐浴这种事他总得让步吧?
结果恐怖的事发生了,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大手一挥,让所有人都退下。
“公主……”蜻蜻眼泪汪汪道:“您说句话呀?”
公主不耐烦道:“一切都听驸马安排。”
是可忍,孰不可忍。
蜻蜻抽抽噎噎地告退,转头就驱车进宫告状去了。
大婚期间举国欢庆,女皇特意辍朝三日,不用理政,正好趁机与亲眷们好好聚聚。
蜻蜻来时,女皇正在华林园,由一帮晚辈陪着观赏赵鸣珂带来的南越国图志。
看到一幅荔枝谱时,她不禁感慨道:“你父亲离京那年,我十三岁生辰刚过了个把月,也算是个半大孩子,送行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不放,把身上的孝衣都哭湿了。他安慰我说岭南佳果多,尤以荔枝为冠,等到了那边,定要托人送一筐回来。我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地回来。他说有生之年怕是回不来了,我哪里回信,十几岁的时候,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赵鸣珂笑道:“姑母陛下,我现在二十多了,可还是觉得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女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年轻人就该这样。”
“您看,这是枇杷,这是柑橘,这是杨梅……”赵鸣珂兴致勃勃地讲解着,阁外宫女来报:“陛下,蜻蜻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众人皆满面好奇,赵鸣珂合上图册,讶异道:“她是阿霁身边的大宫女,这个时辰怎么进宫来了?”
“快宣进来。”女皇心里也有些忐忑。
蜻蜻进来后跪下就哭,上气不接下气道:“求陛下为公主做主,崔家欺人太甚……”
“先别哭,把话说清楚。”程月羽率先走了下去,取出帕子蹲下身帮她拭泪,柔声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崔家做了什么?”
蜻蜻接过帕子自己擦,抽噎着道过谢,旁边女官送来一盏清茶让她润喉,她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将日间所见怪事如实道出。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其中要数赵鸣珂最为震惊:“难道是那酒起了奇效?”
“什么酒?”女皇问道。
“我带来的神仙酿啊,又叫百末旨酒,是汉武帝时从长安传过去的,配方经过几百年变换,如今成了专为新人赐福的神酒。”赵鸣珂道。
女皇也算见多识广,可怎么都不愿相信一杯酒能让人彻底改换心性,“那酒你带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