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第一站去那儿?”
“主山。”
“一大早就爬山?”
“嗯。”
今天的天气,最适合爬山。不热,还带点寒意,走着走着便热乎了。而且,上午山上的空气最好、景色也好。到了午间,怎么都会带点闷,更别提晚上,黑乎乎的,最危险。
一路,江舟先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季岸,他高大,迈出的步子也大,步伐又快。似乎感觉到江舟的吃力,才慢下来。
主山在村落的北边,季岸先是带着江舟去一个类似于停车场的地方取车。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有点破旧,看着有好多年了。
一路无言,两个人谁也没有要说话的样子。
车窗是摇开着的,任疾速的风进来,一头卷发被风吹开,缠绕在雪白的脸颊上。
江舟将手肘搁在车窗边,支着下巴,转过头,肆无忌惮地盯着季岸。
眼神赤裸挑衅,从上到下,准确来说,不叫“盯”,叫视、奸。
黑色的运动上衣,黑色的长裤,骨节分明的大手,流畅的肌肉线条,蜜色的皮肤,认真开车的侧脸棱角干净利落。
真他妈的俊。
视觉享受完毕,江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你平时经常去主山吗?”
“不常。”
“夷山人经常会上山吗?”
“其实也很少。除非是祭拜祭祖之类的活动,”江舟感觉到季岸的气压有些低下来,
“很多夷山人,在家人死后,会将他们的骨灰运上主山埋葬,”季岸转头快速瞥了一眼江舟,见她神色如常,便继续道,“在夷山人的眼中,山是神圣的,特别是在人死后,山神会守护他们的亡灵,山上的一草一木一滴露水,都能够洗清他们活着时犯下的罪恶。”
“你是本地人吗?”江舟问。
“不是。”
“那你信吗?”
“……”季岸沉默半晌,直到越野车转上好几圈,停下,才听到他回答。
“我信。”
越野车停在了高大挺拔的杉木群下。
江舟走在杉木下,只觉一股巍峨庄严,她俗,感受不到其他。
“杉木,是夷山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夷山的房屋,甚至风雨桥都不用一钉一螺,都是智慧的夷山人用杉木搭建的。差不多五六十岁,夷山人就开始给自己打造棺材,也是用杉木做的。人活着,杉木给他们庇护所,人死了,杉木也同样守护着夷山人。”
是么,可以守护亡灵、洗清罪恶?
江舟抬头看看杉木,还有旁边连种的马尾松。一阵风吹过,江舟站在半山腰,背后靠着杉木,杉木叶悉悉索索的响,江舟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柔而坚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