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又对敬妃道:“妹妹,今后小帝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千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敬妃破涕为笑:“是!”
我和端妃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又为予泓的毒是否能除而忧心。
(8)
帝后刚走,实初从内室走出来,端妃上前,“温太医已全部听到了,帝子如若救不好,本宫和两位妹妹都将性命难测,还望太医千万费心!”
实初深深看了我一眼,满脸凛然:“三位娘娘慷慨正义,令微臣敬佩万分,微臣即使肝脑涂地也要治好小帝子。”
我见他目光如炬,心下感动,不由柔声叮嘱:“温太医自己也要千万小心。”他脸似乎一红又低了下去,端妃微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到,“千、、、千万小心不要让旁的太医知道了帝子中毒的事情。”
端妃笑了笑:“你我染重疾都是他治好的,妹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温太医早是自己人,处事又是慎重严谨,本宫信得过他。”后又叹一口气道,“说到本宫的顽疾,也多亏莞貴嬪荐了温太医才能得以康复啊。”转而敬妃又说起今天多亏我先洞察她们的阴谋什么的。
然而听闻端妃说起嬛妹妹,我的心就被提起,旁的也听不进去了。不由脸色黯淡,如若不是她,我又怎能认识实初呢,只是认识了为何还要去动心?再看实初,他已眼角带伤,怕是勾起了对嬛嬛的思念。心中一痛,终究是没人能取代嬛嬛在他心中的位置。他今天立下誓言救小帝子,是否也因为嬛嬛和我们交好?
我不能去想他,宫中是非太多,已经让我防不胜防,哪能保证明天就不出另一趟事儿来。我怕自己真的不够力量和智慧去抵抗。我擔心的只是胧月还小,如果我不在了,她要怎么办?如果嬛嬛还在,或者胧月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我也就不用去同她们争什么斗什么了。所以现在我们都要平安活下去。实初你也要一直安好,你要知道在这个后宫,胧月和你是我最后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哪怕不能长相厮守,我也要见你健在,不许你出事、、、浑浑噩噩的回到存菊殿已是晚间。晚膳用了几口,便无甚胃口,倒在了软榻上小憩。睡到一半,迷迷糊糊一个小身子慢慢地爬了上来,贴在我的身上,我知是胧月,稍稍侧了侧身,把她搂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槿汐和采月几次进来劝我去床上休息,我似乎很累,不想动,她们没法只好小心地抱走了胧月,捂了一下我身上的毯子,就出去了。
不知半倚在榻上几个时辰了,梦见棠梨殿那场大火,嬛嬛着急地叫着“姐姐,姐姐不可,姐姐回来、、、”我的袍子全着火了,水、、水、、哪里有水,嬛嬛赶紧一盆水从我头上倒了下来,浇灭了我身上的火,我全身冰凉,手臂巴掌大的烧疤惨不忍睹。然后就躺到了贵妃椅上,实初仔细地帮我手臂涂抹着药膏,包扎着伤口、、、实初、、、实初、、、為什麼又是你,為什麼你总是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起涟漪、、、你即出现了為什麼还总是让我看出你心有她属?
实初一脸无辜地垂下眼帘,上翘的丹凤眼成一对漂亮的弧形,“娘娘恕罪,微臣今后会回避。”
回避?回避就可以了么?从我禁足染疾开始,从我误会你开始,从你一点一滴为我治疗开始,从你不吭不卑为我阐述罂粟药用开始,你就已经印入了我的心,你怎么回避,你以为回避就可以抹去我心中你的身影你的笑语么?你以为回避就可以让我不再想你恋你么?
他单膝跪在床头,“娘娘,微臣惶恐、、、”
你惶恐?你在惶恐什么?你不是也爱嬛嬛?你可曾为你心中的那份挚爱感到惶恐过?我知道你和嬛妹妹青梅竹马,你对她的感情非比寻常,可是她只把你当做哥哥,当作朋友。為什麼你还要如此执着她,你不觉为此惶恐么?
他正色道:“娘娘,微臣當初对嬛妹妹只是一厢情愿,况且前程旧往已过去很久,现在微臣只盼她平安,愿她快乐仅此而已,绝无非分之想。”
那你為什麼至今未娶?為什麼提到她,你的眼角还要带着伤?又為什麼、、、為什麼明知我的心,却不愿多看我一眼?
他无语,只是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亦不回答我的质问。
我心沉谷底,自椅上坐起身,一字一顿逼问着他:“你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愿看我?难道我就长得这么让你不屑一顾?”
他脸几乎要伏在地上,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慢慢道:“娘娘仙姿无双且玲珑慈心,微臣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望,只怕,望一眼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明白了他,也终于死心了,是我一见到他就不由忘记自己嫔妃的身份。是我的错,他又何其无辜。只是没想到,他原对我也多少有丝好感的。闭上眼睛无奈却努力装出洒脱地笑容:“算了,实初,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能在嬛妹妹之前遇到你,也希望正好相逢未嫁时。”说着,明明表情在微笑,眼角却流下两行清泪,“可是现在,我真的好希望你能爱上我,唤我‘庄儿’而不是娘娘。”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有来生,应该会的!”。
良久,我又昏昏睡着,好像继续在梦中,他犹豫颤动地手好不容易抚上我的额头,轻轻唤了一声:“庄儿”。请容我在自己的梦里放肆一回吧,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微颤了一下,转而他似下定决心一样将我的手紧扣在自己宽大的掌心:温暖而厚实。
我甜甜一笑:这个梦,真长真美,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第二天的阳光耀眼地从窗子折射进来,我终是不能活在梦里,我终还是要醒来面对现实。睁开眼,帐幔袅娜,我知是半夜被她们几个弄到了床上,想起身,脑子一阵眩晕,全身酸软无力。怎么会这样子?
采月端着药盅走了进来:“小姐醒了,快喝了这碗汤药。”
我不觉惊讶:“汤药?”
采月笑道:“小姐,怕是昨个晚烧糊涂了”
我越听越迷糊,采月继续道:“奴婢真该死,小姐可能是躺在软榻上受了风寒,子时奴婢才发现小姐身子一时烫一时凉的,都吓了个半死,赶紧差人请来温太医,温太医一直忙到寅时三刻才回。”
温太医?昨天晚上的那个梦?难道是真的?我咬着下唇:“昨天是谁守夜?”
采月回道:“小姐屋子里就只有奴婢一人守着,请了温太医,说无甚大碍,就没有叫醒其他人了。”
“你可一直在房间未出去过?”我焦急的想证实昨晚的对话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就有。
“奴婢,奴婢见温太医是熟人,就没那么多避讳了,温太医恐小姐汗湿身子受凉,叫备好热水可以帮小姐擦身,奴婢就自己去小厨房烧水。那半个时辰屋子就只有温太医一人。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采月见我神色紧张,以为出了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