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龙皱着眉头,向前走了两步,握住站在床边,费小冉面前的呼吸罩衫已经起了一层薄雾,看不清她的口型,她坚强的发出一丝声音,我听到她说:“我没多少时日了,看来我是陪你走不到最后了,你是一直都对不起我,你甚至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你残忍到连我剩下半条命都不肯给我一点回应,你利用了我一辈子,最后了,你总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裴成龙似乎是已经意识到她想要说什么,于是抢在她的前面说:“安心有了身孕,如果你一定要我们分开,我做不到。”
费小冉大口的喘息着,检测仪器上发现了微弱的警报声,她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坚持一点,终于平复了一会,她看着裴成龙,眼里充满了恨意说:“原来你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只是不喜欢和我的孩子。”
裴成龙大概是怕再次刺激到费小冉,便没有说话,费小冉接着说:“你们可以在一起,我人都不在了,还能要求什么,只是裴太太,这个位置只能是我,你欠我的,难道要我走后要其他的女人代替我吗?”
裴成龙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主动走上前说:
“我答应你,裴太太的位置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拥有。”
裴成龙猛地转过头看着我,我向他摇头说:“我真的不在乎,真的。我做不到像她那样的为你牺牲,我也没有资格取代他的位置,我承认,我之前有想过做裴太太,没有女人愿意生活在一个情妇的光环下,一生活在阴影中。
可是当我知道她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之后,我便发现自己真的很渺小,我的爱太过贪婪也太过无耻,我现在所得到的这一些,已经让我背负了太多的罪恶感了。”
裴成龙紧着眉头,他死死的盯着洁白的床单,一语不发,费小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非要他给他一个答案,才肯罢休,我在他身边唤着裴成龙的名字,良久之后裴成龙闭上了眼睛说:“我答应。”
我们三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了良久,知道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护士说要换药,裴成龙才睁开了他绯红的眼睛,他朝着我走过来,牵着我的手要离开,费小冉忽然叫住了他的名字,她紧攥着双手,似乎是体力恢复了一点。
她的声音很洪亮的说:“记得让那个伺候我饮食的那个保姆守口如瓶,千万不要给
我父亲问出什么,还有你安排的那个私人医生,你要将他们都送走,越远越好。
我的身体虽然在失去双腿之后就很差,这一次也是休养不当导致复发的,但是父亲很疼我,军区的生活让他异常的谨慎,肯定会从我身边调查的,而你的,他也很清楚,难免不会怀疑你。
阿龙,你一定记得我的话,一点痕迹都不要留,否则结果不是你能控制的。”
裴成龙在听完费小冉的话后,身子颤抖了一下,他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费小冉,他们四目相视,彼此相视一下,裴成龙开口带着颤抖的声音说:“你都知道?”
“是,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还是配合的吃下去了,只是我没想到,我的身子会这样的不争气,是我自己扛不住,我的伤口从未好过,我让人瞒着父亲,每次你跟私人通话的时候,我都哀求她告诉你我已经好很多了,我不想让父亲记恨你,等你出了事他不帮你,我更不想你因为同情我,而委屈自己对我好,我要的是真心。”
“为什么?”裴成龙忽然紧攥着拳头,他盯着一脸茫然,仿佛现在承受这一切
的不是费小冉而是在述说着别人故事的费小冉,语气非常大的说:“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吃?!”
费小冉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她安静的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说:“因为你是我挚爱的丈夫。”
我们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没几分钟,忽然看到大批的医生跟护士涌进了病房,守在门外的士兵推开门的时候,看着费小冉带着吸氧机,躺在床上不停的抽搐着,有鲜红的血从腿部流了出来,监视器上的曲线最终变成了直线。
多有人乱成了一团,一会用电激、一会急救,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费老先生带着他的夫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小跑着跑来,费老夫人的脸上挂满泪痕,一边哭一边喊着自己的女儿,还没走到病房的时候,就已经瘫软在地上了,被跟随着佣人扶住。
裴成龙急忙上前搀扶,费老夫人正沉浸在悲痛中没有说话,而费老先生的脸色非常不待见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没有说话。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病房的门被打开,为首的医生用无比沉痛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费小姐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她的
精神长期困扰压抑,都是造成身体这样极速衰败的关键,请节哀。”
费老先生大哭着喊着:“女儿啊。”随即昏厥了过去,费老先生将她抱在怀里,咬牙切齿的说:“老天爷,这是做了什么孽,我就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医生再度说着抱歉,然后说让我们在进去看她一眼,我们走进去的时候,费小冉从头到脚都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安静而消瘦。
我呆呆着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说不出来的悲伤,她最后说的那就话,让我看见了她的悲痛,她只是用生命做了最后的赌注,博得她一生的名分。
我永远都成不了裴太太,但是我想如果让她跟我交换的话,我想她一定非常乐意。
在爱情中,人都会被蒙蔽了心智,在爱的无法自拔的时候,名分跟地位,似乎变得也不那么重要了,你过守住的名分,只是没有办法再得到那个人。
我看着床上的她,鼻子酸的要命,我闭上眼睛,眼泪便大朵大朵的留下来,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她,还是为了那些为了男人不顾一切却始终还不来希望的女人们。我只是很幸运,在这一刻,我是恨自己,也是可怜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