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曜天山外,飞鸦几共过。abcwxw
微红拂秋汉,片白透长波。
影促寒汀薄,光残古木多。
金霞与云气,散漫复相和。
这一首晚唐才子马戴所写的《落照》,寥寥数笔,便将秋日夕阳之下,天山金霞笼罩,云烟四起之景色尽数呈于世人眼前。
然世人所见,不过九牛之一毛,凡夫俗子以红尘中贪、嗔、痴遮蔽之眼,又如何看得清天何以为高,山何以为广,海何以为大,心何以为远?
在这夕阳余晖的印照之下,赤霞纱落,金鳞尽染,莽莽群山南麓中,忽的转出一队骑士,在崎岖山道上策马急行。
这队骑士共有五骑,皆穿黑色大氅,衣袂闪动间,露出刀光剑影。山间风大,吹起大氅,只见氅下显出脸来,五名骑士居然均为女子。
这五名女子,骑术精湛,武功不凡,在山道上策马奔驰,如履平地,甚至还能轻松交谈。
只听一人柔柔的说到:“余婆婆,咱们……咱们……这次办……办事不力,还……还折了两名姐妹,却不知尊主……尊主会如何降罪?”
为首女子年纪最长,想来便是这位余婆婆了,此刻她面色阴沉,狠狠说道:“咱们犯了错,尊主责罚自是天经地义,就是可惜了飞霜、晨露她们,死的不明不白。”
另一名骑士,性子则要泼辣一些,怒气冲冲的说道:“无量剑,神农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联合外人,害我姐妹,余婆婆,我与你同去求尊主,定要灭了他们满门!”
余婆婆厉声喝道:“萍儿,住口!如何惩戒无量剑派与神农帮,皆由尊主定夺,你我岂可随意置喙?”她平时威望极重,此刻说了重话,其余几女不敢反驳。只有刚刚说话的萍儿低声抽泣。
余婆婆心中不忍,柔声说道:“萍儿,我知你与飞霜她们一向交好,但我灵鹫宫九天九部,皆为尊主耳目喉舌,切切不可仗着尊主宠溺,便忘了上下尊卑。”
稍等片刻,听到那萍儿轻声应“是”,才接着说道:“此番回到宫中,只讲事情经过,切不可添油加醋,胡说八道,都听明白了吗?”
众女皆凛然尊令,再往前走时,却看见路边一块鹰嘴岩上躺着一人。那岩石自山体伸出,下方便是万丈深渊,岩石上山风凛冽,那人躺在岩石上,手脚摊开,衣服随风鼓荡,仿佛随时会被吹下去似的。
众女见他古怪,驻马不前。余婆婆仔细看去,岩石上那人一身黑衣,布料虽是上品,但多有磨损,有些破烂。头发散乱,头枕着一把黑剑,脚旁丢了两个空酒坛,此刻正呼呼大睡。
灵鹫宫女子多有不幸,平日里对风流潇洒,相貌英俊的小白脸最是讨厌,见这人相貌只算周正,心里便少了几分不耐。余婆婆大声喊道:“年轻人,醒醒,莫要掉下去了!”
那人猛的睁眼,余婆婆只觉得他目光温润,但神采斐然,摄人心魂,心中不由的一惊:“这人好深的内功。”她问道:“阁下何人?是路过的还是闯山门的?”
那黑衣人慢慢爬起,打了个哈欠,将黑剑扛在肩上,笑呵呵的说道:“在下李逍遥,谢谢你的提醒。”
余婆婆见他笑容亲切,心中却不敢大意,这时,身旁一声惊呼,那个柔柔的声音说道:“你叫李逍遥,是那个……嗯……那个……”
李逍遥温和一笑,轻声说道:“姑娘莫急,在下就是那个李逍遥。”小姑娘略有口吃,平日里总是有些自卑,
见李逍遥笑容亲切,脸一下红了,轻声道:“我叫茉儿。”说完,连忙低下头去。
余婆婆平日多在山中,但也听说过李逍遥的大名,只是一时之间,未曾记起。此刻听到提醒,顿时醒悟。她凝神戒备,沉声问道:“原来是李公子,不知来天山有何贵干?”
同行几女听余婆婆语气不善,纷纷抽刀拔剑,李逍遥连连摆手道:“莫急莫急,在下并无恶意,家中长辈离家三月有余,在下四处寻找,这天山广大,在下迷路已半个月了。”
众女见他出言温和,倒也没什么恶意。余婆婆久历世事,岂敢放松警惕,况且她深知自家尊主有一厉害对头,生怕李逍遥另有所图,便冷冷说道:“阁下顺着这条山道往南走上三日,便可出山了。老婆子一路而来,并未见到其他人。”
李逍遥笑着说道:“无妨,在下虽没有找到家中前辈,但若是能见到灵鹫宫童姥她老人家,也是一样的。还请各位能勉为其难,为在下引见。”
此言一出,众女如临大敌,余婆婆拔剑在手,喝道:“好胆,居然跑来天山撒野!”她身子一拧,纵马而上,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将李逍遥上半身罩住,剑尖闪闪,竟看不出要刺向哪里。李逍遥心中震惊,想道:这跑龙套的也有这般武功?
他此刻剑术已非往日可比,便是李秋水与他比剑,单以剑法论,也未必胜他,余婆婆这招虽然高明,但还未脱招式的桎梏,破之不难。但灵鹫宫一个名声不显的婆子,这武功修为竟已可与风波恶之流比肩,实在让他对此次天山之行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