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安危最重要。”谢岑儿好笑道,“要是真的遇到吃人的老虎,还是人多一些为好。”
“朕怎么就不能做个射虎英雄了?”陈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朕刚才才射到了一头鹿!”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了王泰,“你让那些人远远跟着就行,朕就带着贵嫔在林子里面转一转。”
王泰忙应下来,立刻便吩咐了下去。
陈瑄带着谢岑儿一前一后进了林子,身后少了那么一大串人,两人行进在树林当中,一下子让人感觉到了幽静。
脚下马蹄踩着细碎的树叶树枝,周围有风声,有阳光从头顶的树枝之间漏下来。
“这里应当不会有老虎了。”谢岑儿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要是有老虎,这么大的阵仗,老虎肯定前两天就跑走了。”
“通常来说,内府为了讨朕的欢心,会准备一只饿得奄奄一息的老虎,让朕来做个打虎英雄。”陈瑄说道,“看看内府敢不敢在只有朕和你在的情况下把那老虎给放出来。”
“必然不敢的,再怎么饿也是老虎,说不定饿极了更凶还要吃人呢!”谢岑儿说道。
陈瑄叹了口气,又看了她一眼:“要是今天猎不到老虎,就把你的兔子给吃了。”
“一半红烧一半清蒸。”谢岑儿倒也没那么护着自己猎到的那只兔子。
陈瑄听着这话终于哈哈笑起来,他用手点了她一下,策马顺着林中小路往前走,口中道:“原本这样机会很适合你见见家人,不过你说你母亲在玉州,就为了秋獮一来一回也实在是折腾。”
“说起来倒是要谢谢陛下,没有让妾身母亲来京城,否则还不知道到时候要如何收场。”谢岑儿想到前一天谢岫命人送来的谢岳的信,要是谢峦真的回到康都并且梁氏恰好还在,那简直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她难以想象,也不敢去想。
“出了什么事情?”陈瑄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她,“昨天不是还说谢家没什么事么?”
“昨天晚上二哥让人送了大哥的信给我看。”谢岑儿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瞒着陈瑄,就谢峦和韦家这事情,多半最后还是要送到陈瑄面前,不如她坦率些先说个明白把基调定下,“我姐姐跟着韦家那位永平侯一起进京来了。”
“进京做什么?”陈瑄少见地愣了一下。
“据我大哥的信上说,大概是想着……能有个名分吧!”谢岑儿看向了陈瑄,“姐姐给我母亲写了信,是想让母亲也回京中来调解,总之……这信被我大哥拦下来没让我母亲看到。”
陈瑄顿了顿,带着几分怀疑地看向了谢岑儿:“这不会是你姐姐的决定吧?朕认为……应当是韦家人做下的决定。”
“陛下为什么这么认为?”谢岑儿意外地对上了陈瑄的目光。
“朕之前就说过,你姐姐与韦家二郎的事情,过错都是在韦家二郎身上。”陈瑄笑了一声,“你姐姐不过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顿了顿,他语气中还带出了几分调侃,“不过朕以为,韦家这么大反应要带着你姐姐回京来仿佛要和谢家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是因为韦苍看出了那封圣旨是你写的。”
谢岑儿顿了顿,她倒是没想到谢峦这意外回京的剧情竟然开端是她写了圣旨。
“韦家会揪着这事情不放的。”陈瑄甚至还笑了一声,“朕都能猜到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虽然这事情对你们谢家和韦家实质上好处都不多,可却能让旁人觉得他们韦家是忠心耿耿到直接不动脑子的人,如此便能用这份愚蠢的直率掩盖他们的狼子野心。”
“所以陛下的打算是看着韦家和姐姐欺负我吗?”谢岑儿半真半假地问。
“朕以为不算是欺负,而算是一种……磨炼。”陈瑄顿了顿,侧头看向了谢岑儿,“你也可以选择不要这份磨炼。”
“是磨炼,但也是纯粹的恶心人。”谢岑儿说道,“或者还是长久无法忘怀的恶心。”
“朕与你说一个故事。”陈瑄看向了她,语气平静,“朕的母亲出身来历非常复杂,能被老不死看中,只是因为她的面容姣好,仿若天仙。老不死虽然喜欢她,但却碍于自己皇帝的身份,不肯给她一个名分,于是连带朕当年也迟迟没有一个封号。朕当年对母亲发誓说将来一定让她成为太后而不是皇后,她不需要老不死给予的所谓殊荣。”
这话听得谢岑儿顿住了——她记得陈瑄的母亲其实是有封号也有位分的。
而陈瑄继续说了下去:“但朕的母亲没有活到朕当上皇帝的时候,并且在最后那几年,被老不死施舍了一个昭仪的位分,并且在遗言中命朕发誓,不许给她上太后的尊号。”顿了顿,他面色还是平静的,“朕答应了。”
谢岑儿从来不知道关于陈瑄的生母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她忍不住抬眼去看陈瑄的神色,他面色还是平平常常没有波澜,就和他刚才平静的语气一样。
“陛下那时候会很难过吧?”她问。
陈瑄却摇了摇头,道:“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朕登基的时候,朕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太久——难过说不上有多难过,只是觉得如鲠在喉的恶心,朕厌恶老不死临死时候那种语气,他仿佛不是在说他曾经的枕边人,而是在说一件令人厌恶的物事。”顿了顿,他轻笑了一声,又看向了谢岑儿,“所以朕登基三年之后,大局稳定,便尊了她为太后。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情再与朕说三道四。这是磨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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