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根据现有资料大致研究了一下报表数据,心中大致了然,当回过神来已经过了十二点半。
正是食堂最人满为患的时候,他端着餐盘在人流中艰难穿梭,很快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苦恼的侧影——是严鑫。
严鑫面前的平板处于高亮度模式,任务栏上赫然显示着案件的标题,似乎不太避讳周围人的注意。
“严sir,不介意我坐这里吧?”姜至腾出一只手,用指关节轻敲了几下桌面。
严鑫的眼皮动了下,余光扫到姜至的脸,眼球很快滚动回原处,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预料之中的冷淡态度并没有影响到姜至,他照常坐下,优雅地抽出一张纸巾,摊开铺在腿上,沉默着享用午餐。
一时间,同一张桌上只有手指在屏幕滑动和筷子碰到盘壁的声音,与周围嘈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过了不久,严鑫终于有些烦躁地反扣平板,没有控制好的力度通过桌面作用在汤碗上,姜至的手背瞬间多了片带着一缕蛋花的紫菜。
严鑫愣了下,递去一张纸巾:“抱歉。”
“没关系。”姜至白皙的手背多了片微红,算不上刺目,但足够显眼。
或许是因为一言不发过于尴尬,正在闷头吃饭的严鑫支吾了半晌,终于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姜至:“你说。”
“你为什么来这里?”严鑫毫不避讳,“中黄的工资又高,环境也舒服,我想不到一个充分的理由能让你放弃那边优渥的条件。”
“理由非常简单,我想积累多一些看问题的视角和解决思路。”姜至放下筷子,说,“就拿虚增营业收入来说,你们立刻就想到作为虚假陈述中的虚假记载[1],应当对应着哪类刑事责任。而我的惯性是去思考到底经过哪些会计科目可以实现这个目的。”
严鑫似乎并不太认可这个略显冠冕堂皇的说法:“切换视角在事务所内部就能实现,比如从财务咨询转回传统审计,何必大费周章跑到我们这座破庙来。”
姜至直言:“更现实点的理由是这份委托对我事务所的质量评级有直接帮助。”
或许有人不喜欢利益捆绑的庸俗,但严鑫偏偏就欣赏这份直接。他嘴角向上斜了点,虽然不太自然,但看得出是笑了。
严鑫喝了口冻柠茶,问:“听vis说,你每天都在看之前的卷宗?”
姜至置若罔闻:“严sir觉得我今天这条领带怎么样?”
对方的答非所问让严鑫十分疑惑,他粗略扫了眼,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能敷衍道:“挺好的。”
“这是我在购物节趁着六折优惠买的。”姜至垂头去看上面细巧的logo暗纹,“但前两天我经过实体店,发现它原价其实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