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这么大盘的买卖平时也没个记录。”时运说。
飞蚊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开玩笑呢?我干这行留记录不是主动制造罪证找牢蹲吗?”
“你也知道我是警察,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时运手上动作逐渐粗暴,“不想就地合作,需不需要带你回去喝杯咖啡?”
“警察办案,闲杂人等是不是得回避一下?”飞蚊的眼球滚向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我不信他。”
时运曾经从追债人手中替飞蚊解过围,凭借救命之恩成功获得了飞蚊浅薄的信任。出来混的,有时候过命的交情都能变质,这会儿突然多了个生面孔,也不怪他多心眼。
“你说谁闲杂呢?”听他贬低姜至,时运火气本来冲上一半,但及时在半途掐灭,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给了姜至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我先去别处转转,你好了给我电话。”
姜至立刻离开了两人的视野范围,不知所踪。
“现在放心了?”
时运说完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时运见飞蚊提了口气,又见对方手边空气中有大片尘埃正迅速浮动,立刻闪身往侧边一躲。银光贴着他的腰侧蹿了个来回,电光石火间,出完阴招的黑贩已丢下剪刀从墙上的小窗钻了出去。
没跑出几步,飞蚊便觉脚下一阻,不知从何突然横生出一条长柄木头,将自己甩趴在地。
“哎哟——”
还没等后半截痛呼叫唤完,时运便跟着从窗口侧翻而出。他下蹲缓冲了一秒便重新迈步冲刺,迅速将四脚朝天的人推到墙上牢牢摁住:“还跑?”
他侧脸望了望墙角处一脸惊魂未定的姜至。自己的本意是想让他在后巷堵住去路,没想到文弱的姜老师居然敢主动出手迎战,用的武器还是——
他的视线下移,看到了一柄尾部劈了叉的竹扫把,不自禁扬了扬唇
飞蚊的脸在墙面上摩擦着,蹭了一大片灰。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妈的,又说不归你管?”
“警察抓逃犯是条件反射,你跑我就追,有错?”时运想起刚才被偷袭,被激得回敬了一句脏话,“还掏家伙了是吧,要不要比比谁的更凶?”
他慢条斯理地拨了下腰间的手铐,金属碰撞出令人胆寒的脆响:“你最好老实点,再耍花招可就动真格了。”
时运的身份本来只是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可如果当街掏出官方正版的“会员证”甚至是“战斗玩具”,被人怀疑和警察同声同气可就百口莫辩了。飞蚊没有坏进骨子里,在鱼龙街落脚也是生活所迫,行事更须小心。
“大佬啊,你让我泄露客源就是违反街规。”飞蚊不确定今天大佬有没有配枪,只能自认倒霉,“被人知道了的话,我以后还怎么混饭吃。”
时运不依不饶:“你这非法勾当迟早被我们一锅端,你早点蹲完还能出来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佬!我也得有命才能选别处开张啊。”飞蚊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惶,不像是装的,“咱有商有量,换个姿势行不?反正你们有两个人我也跑不掉。”
时运原先用的擒拿式太过显眼,见对方确实没有了反抗的意图,这才让他转身面对自己,将手移到肩胛处继续施力。
“你放心,要是提供但消息有用,线人费不会少。”时运继续拿金钱加码施压,又附赠一顶高帽,“你可是出了名儿的消息灵通,飞蚊这名号在鱼龙街可不是白叫的。”
满街大鱼巨龙畅游,还有无数虾兵蟹将横行,无人在意一只轻巧敏捷的蚊是如何轻松飞遍街头巷尾的。飞蚊存在感低又来去自如,更重要的是见钱眼开,是收风的好材料,时运当初就是这样选中他的。
飞蚊立刻改了口,态度谄媚起来:“那个……可以再涨点吗?”
“你当我是卖菜的,随便讨价还价?”时运被他这副鬼迷心窍的样子气笑了,“先看你消息的价值足不足秤再说。”
飞蚊嘿嘿一笑,说:“那必须够。”
没钱就装智障,有钱便立刻发生医学奇迹。时运冷笑一声,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些身份信息是从我这流出去的。而且吧,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儿吧,或许有用。”飞蚊嘶了一声,努力从回忆中搜索关键,“大概前些个月有个人来帮衬我生意,看身形畏畏缩缩的,一瞧就是第一次来黑市,但奇怪的是开口说话却懂行道。”
异常的表里矛盾让人很难不印象深刻,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飞蚊已记不得对方的样貌,只能说出一些笼统的特征。
“男的,戴眼镜,年纪挺轻,听口音不像本地人。”飞蚊似是想不起来,狠挠了一下脑门,“啊对!他的手腕内部好像有个纹身。”
时运忽然联想到,监控录像拍摄到的画面上嫌疑人右手内侧确实有一团模糊的黑影,但当时大家都以为是画质造成的阴影,并没有深究。
他追问:“是个什么纹饰?”
“一串鸡肠一样打结的图案,屁都看不出来。”不出所料,飞蚊毫无贡献,还笑嘻嘻地开玩笑说:“如果刺得是个金元宝我肯定记得。”
一个初中没上完就辍学的小混混,就算对方把手腕子凑他眼睛旁边,都不一定能认出是个什么东西。飞蚊是指望不上了,但也不算毫无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