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时针,一圈又一圈,就这么过去了。习惯了这份工作,习惯了每天走过巷子,习惯了无视无面人的存在,习惯了每天看一眼小店老板娘,习惯每天下班后去小店买瓶饮料。对老板娘的爱慕,渐渐转为友情,接着,又转成了类似于亲情——要是哪一天没有哦看见她,我有种难以说出来的失落感。我知道那不是男女之爱,却仅仅是对一个人的牵挂。好几次担心之后,有一次,我主动打电话给她,问她去哪里了。
“临时关店几天,回了趟老家,过几天就回来。”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个让我头脑清醒的声音。
“哦,那就好。都习惯每天到你店里来一趟。这几天看你不在,都不习惯了。”
说完这些话,我心里那块忧虑的石头落了地。一个人回到住所,累得趴下了,什么也不想干,就那样干巴巴地躺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味了一下刚才打电话的鲁莽,会心一笑。我想,一定有个热烈奔放的我,藏在心底,没有释放出来。对于那些习惯于犹豫不决,思考过度的人来说,更倾向于有两种性格。
就这样想着,虽然还不到晚上八点,却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似乎走进了某个房间。跟我所在的房间不同,这里空旷,高大得多。不过,由于光线原因,我看不清房间里的摆设。难道,我又回到了真实世界里?
那个无面人,准确无误地出现在面前,应该是一直跟着我。难道,是他领我进来的?原本你无法从一张脸去判断和区分无面人,可我从他的手,看出他是一直守在铁门外的那个无面人。
“这是哪里?”我问无面人。
“你终于跟我说话了。我以为你会一直对我冷漠以待呢。”无面人的话里不无调侃的味道,“要是你一直不跟我说话,你会错过更多。”
“你监视我,肯定有原因。”我说,“有人派你来的吧?”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事。”无面人说道,“想想你自己需要什么?”
“我需要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什么都有了:住的房子、工作、人际关系,或许还缺个女人。不过,我暂时不需要女人。之前有过两个女人,我都将她们赶走了。并不是我讨厌她们,是我怕连累她们。”
“你肯定缺点什么。你想要一直在这座小城里生活么?”无面人问。
“那倒不是。我肯定要先融入,然后才能图谋别的事。”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你错了。应该是先要图谋什么,然后再考虑如何图谋。”
“我什么也不图谋。”我想了想,说,“我只想活下去,就这样活下去。”
“那随便你。”无面人说道,“你要是对我没有戒心,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那里后,你或许会改变想法。”无面人的声音很诚恳。
“远吗?”
“不远。”
说着,无面人在前面带路。我们穿过大堂,沿着楼梯往上走。我们来到二楼大厅。这里也没有灯光,只有月光自穹顶上面直射而下。我们推门而入。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密密麻麻,星星点点布满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玻璃器皿。玻璃器皿都在闪闪发光。刚开始,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随着我们的呼吸声变小,脚下停止了走动,房间安静起来,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响。有时候,声音一致,像是共鸣。有时候,此起彼落。有时候,杂乱无章,像是在自说自话,乱成一团。
房间里的氛围,让我不安起来。我有种想逃离的慌张感。无面人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让我无法动弹。
“你想去哪里?”无面人冷冰冰地问道。
“这里令我不舒服,我想离开。”我说。
“参观还没结束呢。”无面人冷冰冰地说道,“往前走。”我几乎是被屋面硬生生拖着往前走。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划过我的耳朵。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狂乱地跳动起来。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直到我的耳朵仿佛贴着心脏,聆听它有节奏的砰砰撞击声音。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窘迫,呼吸沉重起来。我想逃离这里,远离这种不舒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