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卿被她气得头疼,心里又酸又憋屈又火大,禁不住扬起声道:“我是穿白袍,但我有半夜不睡觉穿白袍到树林子里吓人吗?我有把桌子掏个洞把衣服藏进去吗?唐小荷你也动点脑子,你觉得她做这些正常吗?”
唐小荷捂着耳朵,还在试图找补:“或许她,她——”
宋鹤卿:“闭嘴!”
唐小荷打住了,敢怒不敢言。
片刻过去,玉兰被带到了讼堂审讯。
因其他人都看不太懂她的手语,没办法,宋鹤卿即便再不情愿,也得把唐小荷一并带去。
讼堂上,玉兰被一记惊堂木吓得泪流不止,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唐小荷心都揪起来了,眉头皱得快连到一起,表情别提有多心疼。
宋鹤卿重重咳嗽一声,示意她收敛点别太过分了,接着看向堂下之人,沉声道:“桑玉兰,本官问你,先前每到夜晚,是不是你披头散发,穿上身白袍,到百树林里装神弄鬼,致使百树林流言肆虐,皆道闹鬼。”
玉兰泪流满面,表情惊恐,连连摇头。
宋鹤卿急了眼,将公案上的白袍一把丢去,道:“证据确凿还在嘴硬!那你倒是告诉本官,这身白袍是不是为你所有!”
玉兰看见白袍,泪水更加汹涌,双手无力地握住裙裾,掌心越收越紧,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点了点头。
唐小荷连忙盯紧了她,宋鹤卿盯紧了唐小荷。
可没想到,一番手语下来,唐小荷竟是松了口气,面上流露出莫大的庆幸与释怀。
她转脸对宋鹤卿道:“我玉兰姐说了,她之所以夜晚穿白袍吓唬人,是为了避开骚扰她的流氓混混,从她刚到京城起,她便时常受人打搅,那些混混们见她孤身一人,总是想方设法调戏于她。她不堪其扰,便躲到了父母坟旁的木屋里,又怕混混们追来,便时常换上白衣假装女鬼,于夜晚在林中走动,百树林闹鬼的说法一传开,便再无人敢去那骚扰于她了。”
宋鹤卿面无表情地听完,就这么看着唐小荷,忽然冷不丁道:“你信吗?”
唐小荷睁大了眼睛:“我当然信啊!漂亮姑娘无论放到哪都很容易招惹坏人觊觎,虽然她的做法不太稳妥,容易吓到无关人等,但保护自己是足够了。你是男人,你不懂姑娘家家出门在外有多危险,有的宁可女扮男装都不愿意将真面目示人,就是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哎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男女有别,说了你也不懂。”
宋鹤卿听着这番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眼下忙于正事,他也懒得细品,冷下脸重新看向玉兰道:“你的这套说辞,他信,本官却不信。照你说的,躲入山林,扮作女鬼,都是不堪他人骚扰的自保之策,可你若寻常走动于林中也就罢了,但据唐小荷所言,当日你是飘在树下的,即便有绳索相拥也难以做到,若非唐小荷看花了眼,就是你有功夫在身,真实身份另待定夺。”
唐小荷忙不迭说:“我觉得是我看错了!”
宋鹤卿飞她凌厉一记眼刀,眼神仿佛在说:“再多说一句,宰了你。”
玉兰在堂下仍是泪流不止,神情惶恐不能自抑,不停朝唐小荷投以求救的目光。
宋鹤卿见状,冷嗤一声道:“你不必担忧害怕,大魏律法还没到因这点小事便将你收监定罪的地步,本官今日审你的目的,是想知道,天香楼少东家成亲当日,是不是你趁身份方便,进入朱家大宅,在新娘小憩时借口回家,实际返回婚房打晕新娘,剥下她一身嫁衣,又趁夜色,将她带去了城外五十里的夷门山下,回来穿上她的嫁衣,扮作她,待朱承禄回来,再一举将朱承禄杀害。”
玉兰面白如纸,险些当场昏了过去,双手颤抖,不停解释。
唐小荷心疼极了,看着她的动作对宋鹤卿说:“她说你冤枉她了,她没有,她那日确实回家了,对门的婶子可以作证。”
宋鹤卿一声冷笑:“轻功好成那个样子,五十里的路程可用半个时辰来回,她就算刻意回家设计出证人,重新回去,对她来说算什么难事吗?”
唐小荷看着玉兰身躯摇摇欲坠的样子,着急道:“宋鹤卿你人怎么这样,你当初自己也说了的,你说脚印是男子的,凶手是名男子确凿无误,你这怎么一转脸,便将凶手的名头又安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了?”
宋鹤卿肃了神情:“不是我安给她,是证据指向了她,再说了,脚印只能猜出大致性别,万一凶手就是名大脚女子呢?亦或者——”
他将视线重新落在堂下女子身上,不由眯了眼眸,意味深长道:“世人只知女扮男装,却不知还有男扮女装之说?脚印而已,验证起来并不困难,来人,将她的鞋给我脱下。”
玉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差役,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裙裾,流着眼泪对唐小荷摇头不断。
唐小荷终是看不下去,冲到堂下护住玉兰,抬头对宋鹤卿斥道:“女子的双脚最是隐私不过,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她的鞋,那与扒她的衣裳有什么区别?宋鹤卿你能不能有点人性!”
宋鹤卿怔了一怔,面上闪过丝懊悔,叹口气道:“是本官欠考虑,那就让她下去,自己将鞋脱了送来。”
唐小荷仍是极度不悦,此时玉兰在她心里已不再有什么嫌疑,好好一个姑娘家,被迫脱鞋就算了,还要将鞋送上供人研究,这简直太折辱人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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