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管宋鹤卿,起身径直下梯子,心想爱怎样怎样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可这一夜,任是如何辗转反侧,她都没有睡好。
她睁眼闭眼,脑子里都是这半年来和宋鹤卿发生的种种,在她心里,宋鹤卿早成她过了命的朋友,朋友遭此大劫,她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得看着他远走他乡,这滋味简直比拿刀割她的肉还难受。
有那么一个瞬间,唐小荷脑子里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她随即否决,甚至忍不住坐起来摇头提醒自己:“唐小荷你不能,你来京城是为了进天香楼拿金菜刀的,你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厨,你要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你不能那么做。”
可紧接着,她又弱下声音,自言自语:“可现在天香楼生意已经不景气了,即便进了里面,也不见得还有机会入宫献艺拿到金菜刀,金菜刀是我的毕生所求没错,可我还这么年轻,倒也不急这一年两年的。”
说完她又赶紧转头,口吻坚决:“不行!绝对不行!唐小荷你给我冷静点!友情诚可贵,前程价更高啊!”
她一头扎枕头里,万般无奈地哼哼道:“但我若光为了前程,置生死之交于不顾,未免显得太冷血了些?过去我整日骂宋鹤卿冷血,现在倒好,我比他还冷血了。”
“神仙啊,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吧。”
……
卯时,天未亮,正值一日中最为黑暗的时分。
大理寺大门口,宋鹤卿一袭布衣,外罩粗氅,在打扮上很是守一个犯官的本分,但腰脊笔直如竹,双目清亮,神情不惧不忧,怎么看都不像是惨遭贬谪的倒霉官员。
反观大理寺众多人员,一个个不是抽泣就是抹泪,尤其是何进,简直哭成了个泪人,加上这漆黑夜色,知道的清楚是在送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送终。
“好了,都消停些吧。”宋鹤卿对张宝王才等人交代完事宜,对他们身后的若干胥吏道。
胥吏们再不忍也得遵从,个个把泪抹干拭净。
宋鹤卿看着自己这些昔日下属,内心不禁感慨万千,抬手作揖,郑重其事地说:“能与诸位共事半年之久,是宋某之幸,今日一别,后会有期,望诸位珍重。”
胥吏们深揖回礼,齐声道:“恭送少卿大人,少卿大人一路顺风!”
宋鹤卿起身,听到马蹄声,转过脸,与骑马赶来的崔群青对上视线。
崔群青下了马,小跑到宋鹤卿跟前,喘着粗气欲言又止半晌,最终一跺脚道:“原本有不少话要交代于你,但等见到你,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宋鹤卿笑了,拍了下崔群青的肩,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宋某都懂。这么多日子,多亏崔御史照拂,日后你游山玩水时途经平阳,我必盛情款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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