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
唐小荷人是静下来了,心却还噗通跳着。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问题——怎么办,不会让他认出来了吧?
他如果认出我,知道我是女子,会不会把我遣送回巴蜀?今后都不准我再外出?
应该不会吧,好歹出生入死过几回,感情不在仁义在,他就算看在我陪他贬谪吃苦的份上,应该不会把事情做那么绝吧?他宋鹤卿肯定做不上来。
……他宋鹤卿真能做得上来。
唐小荷心焦火燎,气得在被窝里骂自己,骂完自己又骂宋鹤卿,骂这狗官回来了连声动静都没有,七品官也是官,怎么丁点排场都不讲,怪不得在京中不合群,什么时候大魏律法能加上一条人太低调得坐大牢才好。
而就当唐小荷在胡思乱想中,渐渐合眼入睡的时候,内衙假山下,宋鹤卿喘着吁吁粗气,正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月色下清幽而空荡的池塘,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抹灵巧动人的身影,不禁在心中发出疑问:“是幻觉么?”
可幻觉怎么会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感觉自己很早前便见过了那少女,甚至连她身上的衣着,都让他觉得甚是熟悉。
宋鹤卿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清醒,提醒道:“别想了,喝醉酒出现幻觉是常事,还是回去早早睡下吧,不过是名女子罢了,至于令你这般心神大乱?”
不过是名女子罢了。
可那女子……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宋鹤卿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照脸便甩了自己一巴掌,抬头看着四周激动道:“幻觉,就是幻觉!不能再想了,色令智昏,回去睡觉!”
他步伐踉跄回到房中,倒头便睡,一夜多梦。
梦中无他,还是那女子在池畔嬉戏玩耍的样子。
一举一动,歌声笑声,全部刻入他的心中,挑拨他的心肠,搅得他在梦中也心神不宁,丹田升温,遍体滚烫,如在遭受无上煎熬。
……
次日早。
唐小荷打着哈欠给排队差役们盛汤打饭,昨夜之事一时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干完活得去补觉。
直到窗口外出现宋鹤卿的脸,她才浑身一震,立马精神了过来,为掩饰慌张,张口便问:“想吃点什么?”
宋鹤卿一宿未能睡好,眼下青灰明显,脸也板着,一副生人莫近的冰冷架势,启唇道:“今日有什么。”
唐小荷用勺子指着:“老四样,包子鸡蛋加清粥小菜,每样都来点?”
宋鹤卿盯着饭盆里的吃食,两眼一眨不眨,似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