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花撇撇嘴:“那能咋个弄,你老汉儿倒是想跟过来,但屋头啷个多的庄子不得他打理?总得留一个嘛。”
唐小荷哼哼着生闷气,但忽然想到点什么,转头问道:“不过话说起来,我都离家这么久了,你们早不找我,怎么这时候想起来找我了。”
刘雨花给她将药抹匀,吹了吹伤处道:“你刚走的时候我俩个都在气头上,觉得随便你咋个野,大不了再要一个,就当没生过你。”
唐小荷皱眉:“后来你俩真生了?”
刘雨花白她一眼:“老娘实在不想生第二个,万一又是这个混球样子,那该咋个弄。”
唐小荷听完心里好受了点,但还是死犟道:“那我也不跟你回去。”
刘雨花上一刻还在心疼的吹娃儿伤处,现在便“啪”一声照腿来了一巴掌,冒火道:“你再跟我说一遍?”
唐小荷疼得呲牙咧嘴,忍着眼里的泪花子道:“再说一百遍我也不回去!回去做撒子?嫁给狗娃子当婆娘吗,我要不得,我斗是要不得!”
刘玉花打也打了凶也凶了,见闺女还是这个倔驴样子,终于无奈地叹口气道:“你这个死娃儿,狗娃子哪点配不上你?他屋头啷个大个镖局,有得门面有得家底,你爹还跟他爹从小玩到大,最是知根知底,你嫁过去一不会受委屈二离娘家近,有啥要不得。”
唐小荷着急道:“我不喜欢他噻!”
刘雨花:“那你跟我说,撒子叫做喜欢。”
唐小荷静下来,脑子里恍然出现宋鹤卿的脸,连忙晃了晃头道:“我也不晓得,但我晓得我没得办法把狗娃子当男人看,他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记得,你要是见过我爹穿开裆裤一脸大鼻涕的样子,你还会嫁给他蛮?”
刘雨花试想了一下,顿时觉得女儿言之也有几分道理。
但一个死犟的闺女背后往往都有一个死犟的娘,刘雨花清了清嗓子,继续强行洗脑道:“但是人都是会长大的蛮,狗娃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狗娃子了,他现在八尺多高个大个,长勒又乖,黑黑壮壮,脚爪爪勒个长,你走之后媒婆都快把他家门槛踏烂了,你咋个就不知香臭的呐?”
唐小荷脸埋被子里:“你莫要鼓斗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说我不要脸黢黑的,我要白净的。”
刘雨花顿时嗅到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就着这话接着问道:“除了脸白,还要得别个不要?”
唐小荷继续道:“嗯……不要太壮了,一身腱子肉吓死个人,但是个头得高,肩膀得宽,手爪爪脚爪爪也要长。”
“嗯,我晓得了,还有蛮。”
唐小荷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上套了,思考一番很是认真地道:“还得才高八斗,武功高强,脾气不能太软和,不然日子过起来莫得意思,得敢跟我吵起,但不能吵太凶,吵凶了得晓得咋个哄我,啊还得爱吃我做的饭,这个最重要了,要不然我会很伤心,很沮丧,很不巴适……”
刘雨花把唐小荷从被子里一把薅出来,阴沉着个脸皮道:“你娃儿跟我讲实话,你是不背着我和你老汉儿耍朋友了?”
唐小荷心一咯噔,明明没有,却莫名心虚起来,头摇得活似拨浪鼓道:“莫得,绝对莫得。”
“那你咋说勒么仔细,跟真有这样个人一样。”
刘雨花说完顿了一下,没等唐小荷回答,跟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半眯着眼睛瞅着女儿道:“对了,我记得我揍你的时候,你喊撒子宋鹤卿,宋鹤卿是哪个?”
唐小荷吞了下喉咙,脸瞬间便热了,嘴硬道:“宋鹤卿是大理寺少卿,就是大理寺的二把手,现在忙着剿匪去了,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还行。”
刘雨花眼神更紧了,逼问道:“只是还行?”
唐小荷下意识捂住耳朵,跟生怕被瞧见上面的吻痕一样,点头如捣蒜道:“对,只是还行。”
注意到闺女躲避的视线,刘雨花冷不丁来句:“你喜欢他?”
唐小荷通红着一张脸连摇头带摆手,就差跳起来翻个跟头,义正词严道:“怎么可嫩!那家伙脾气又差对我又凶,还挑食的要命,吃个饭挑三拣四,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娘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再说我现在可是男装呢,男人和男人之间,当然是纯正的兄弟情了,娘你真会开玩笑,不跟你说了我累了我要困觉了。”
唐小荷钻进被子里,也不嫌热,硬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头往里一转,装死似的一动不动了。
心跳却噗通如擂鼓。
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方才那段话,逐字逐句细品斟酌,检查有没有从哪里露出破绽。
没有,很好,很完美。
但她忽略了一点。
就是她娘只问她四个字,她回了洋洋洒洒一大段,无论她所说内容为何,都简直是把“有鬼”二字写在脸上。
知女莫若母,刘雨花怎么可能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刘雨花叹口气,躺下盯着闺女的后脑勺看,看了半天,忽然伸出条胳膊,将那坨“蚕蛹”揽住,柔声道:“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放心吧,无论有没有那个人,娘都不会棒打鸳鸯的。”
“只不过,娘还是得对你说,外头的人远没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爹娘之所以想把你嫁到眼前,就是不想你吃亏上当。你现在年纪小,不知道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父母开明,家风端正,品貌性情又无可挑剔的郎君,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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