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中间隔着那一丈烛光,跟隔着条银河似的,若有第三个人进来,只会以为他俩不认识或是刚认识。
唐小荷喝了整两盏茶,感觉再喝便要喝吐了,再不开口,脚指头也要将鞋底抠破了,再三沉了沉气,总算抬头道:“你——”
不想也正赶上宋鹤卿抬头说话,二人四目相对,声音也撞个结实,最后同时别开视线,谁也没能将后面的字句说出来,场面再度静了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宋鹤卿率先出声,道:“你先说吧。”
唐小荷清了清嗓,抬眼重新看向他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鹤卿这回未再回避她的视线,目光温温缓缓的,与她对视上说:“我是宋鹤卿,一直都是。”
“同时,我也是白玉臣。”
于是他将年幼逢上扬州之乱,父亲被乱匪杀害,自己与母亲被匪徒掳走,而后又在母亲的保护下逃出匪窝,被养父母所救,起名宋鹤卿,后被白家找回,回到白家读书习武,长大后回到养父母身边,以宋鹤卿的身份考科举,入朝为官,包括岭南剿匪中假死的原因,全部与唐小荷说了一遍。
唐小荷听完,久未回神,又捧起茶盏呷了口,试图压下自己震惊不已的心情。
宋鹤卿等待她慢慢缓和,半柱香后接着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唐小荷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这些内容就已经够她消化许久许久的了。
“那该我了。”宋鹤卿道,“我听崔群青说,是你坚持到白家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在白家?”
唐小荷左手握右手,掐着手心道:“其实也不是一定,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白家,只是忽然想起在白家做客的时候,白公子没有往你的馄饨里加葱花。我就问了下崔御史,崔御史说他并没有对白公子说你对何物忌口,我就起了疑心,想要到白家看看,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她说完,愣了下子,连忙摆手道:“我没有说你是死马的意思啊。”
宋鹤卿被她这反应击中,整颗心险些化为无物,面上却还要咳嗽一声,强撑正经道:“不妨事,我只是以为我过往没隐藏好,在你那暴露了身份。”
唐小荷摇头:“那倒没有,你藏挺深的。”
宋鹤卿只当她是在夸自己,便也同样夸回去道:“你藏的也挺深的。”
唐小荷有点哑口无言。
气氛由此又静了下去。
直过了又有半炷香的工夫,宋鹤卿方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唐小荷被他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下,身躯抖了抖,抬头看向他,乖乖巧巧地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