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躲在了父母房中的桌子下面,身体被垂下来的锦花桌布挡个严实,煞是隐蔽。
他等半天等困了,始终不见人来,干脆便趴下睡起觉,等着桌布被掀开。
后来,桌布没被掀开,他是被抽泣声吵醒的。
那抽泣声很轻很弱,与其说是抽泣,不如说是绝望的呜咽,而且甚是熟悉。
他感到好奇,没有立即冲出去,先掀起桌布一角,抬眼往哭声方向看去。
然后便看到了令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他的娘亲躺在榻上,纤细的脖颈被一双大手死死掐住,那双手修长宽大,骨节泛白,一点一点,不断用力。
娘亲的脸变得越来越红,红到似是能滴出血来,泪从她的眼角不断往下滴落,汇聚成河,足以溺死桌子下偷窥到这一切的白朝。
白朝是能冲过去的,他理应冲过去,但他根本动不了,也就是在那一日,让白朝发现,其实人在受到巨大的惊吓时,是半点声音发不出来的。
他看到了什么呢。
他看到,掐住娘亲脖子的那个人,长了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
……
夜半三更,宋鹤卿在后园饮酒,一口接一口下肚,似乎没有停的时候。
唐小荷看不下去,摁住他的手道:“你别喝了,明早还有早朝呢,你要是起不来,等着被弹劾吧。”
宋鹤卿摸着她的手,捏了下道:“不妨事的,让我喝完吧,就剩最后一点了。”
唐小荷无法,只好由着他,毕竟她能感受到,宋鹤卿是真有点受不住了。
他让白朝进大理寺,主要原因便在于白朝有一个令别人不敢弄死他的爹,现在倒好,他人还没进大理寺,首要一件事便是将亲爹拉下马,那宋鹤卿费尽辛苦让他进大理寺的意义是什么?等着被人暗杀吗?
可如果白朝所言属实,那些琐事,似乎也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一人下万人上的太师白牧,究竟是不是杀害其妻薛婉的凶手。
唐小荷看着宋鹤卿紧锁的眉头,想象不到他此刻内心究竟有多复杂,忍不住道:“你信白朝的话么?”
宋鹤卿咽下口酒,舒出口长气说:“不想信,但不敢不信。”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我如何能以已心揣度他人善恶,即便他是白牧,是英雄,但英雄便不会犯错,一生光洁,毫无瑕疵?人性没有绝对,我的话自然也不敢说得绝对。”
唐小荷双手托腮,闷闷不乐道:“我做不到你这般公正,我觉得白朝的话,不见得便十分可信,如果真是他爹将他娘掐死,又把他娘伪装成上吊自杀,那怎么不在白朝藏桌子底下那回便干出来,而是又隔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白朝娘才死于上吊?这着实令人想不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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