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劫转身对所有人大声说道:“毛菁沁,还有那位教授和解放军叔叔,你们都听好了……我,是一个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我自然会有利益之心,是的,我是拿了那边几间石室的东西,如果你们觉得我和这批人是同样的角色我也无话可说,我拿的光明正大,我为了自己追求修炼境界的私心做了你们觉得不对的事情,但事实上,我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对错背弃道心。我的道心追求强大自由和真理但也有我的底线,而这份底线必须是由我自己定的绝不是由他人来定的。我虽然自称是正面人物但我从不以什么正义英雄自居,今天我选择救你们,是因为我虽然有自己的追求但我心中仍有民族国家的信念,有帮助别人的善念以及不愿看着你们被害而袖手的良心,与利益何干。”
这番话发自肺腑,又歪门邪道,不伦不类至极,不但颠覆了沙狐等人心中的利益至上论,在张教授姜队长等人眼中,也显得无法无天,无视法律法规,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很他妈光明磊落。
难道一件事怎样做对我利益最大,我就一定要这么做?
我要救人,要杀人,要拿东西送东西,全凭我乐意,与利益何干。
千金难买我愿意。
如果在场的三拨人,沙狐一方是典型的利己反派,是黑的,科考队一方是一心大局的正派,是白的,那么刘劫可以说是黑白各参一半,更像是个纯粹的人。
一口气吐露了压在心里许久的忧虑,刘劫只觉得心灵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蝴蝶褪壳,整个身心再度晋入了一个全新的思想高度。
自从踏上修炼之路以来,刘劫一直面临着一个隐忧,随着他修为越来越强大,他和曾经最为尊敬的国家政府之间必将爆发不可冲突的矛盾,这个矛盾的主题叫做“侠以武犯禁”。
在刘劫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是典型的红旗下的好少年,是最标准的良好公民,他从不打架,从不偷窃抢夺别人的东西,从不欺负小同学,连一次记过都没有,甚至成年了连抽烟喝酒都不沾,乖得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但是,祭祖日一怒而战,他挥手间血屠上百生灵,镇压天辰武士团,杀得群雄战栗,枭雄授首。
杀念一起,心中的魔兽咆哮着脱笼而出,竟再也关不回去了。
昆仑山下被困心魔大劫,他以人心敌天意,以心魔敌天魔,毁天灭地破尽诸天鬼神,强大的杀念竟连天劫都被生生逼退。
普洛山主,曾道他必将血洗苍生。
从法律角度来讲,刘劫毫无疑问已经是能让国家派出特别部队二十四小时盯着的极度危险人物了,相比眼下这些事情实在是小菜一碟。
其实从香山鬼见愁峰顶那个旭日东升的朝晨起,他就应该意识到,他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从此他将永远受到众生的猜忌畏惧,国家的忌惮防备,而且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他永远无法让那些人放心,正如绵羊永远不会放心虎狼。
他注定从此不再是个凡人,原来社会里代表正义的法律法规将不再适用于他,正如此处,他得到了一个修炼宗派的底蕴,难道无偿交给国家?如果他是个普通人理当如此,但他是个修炼者。
光是说出去都会笑死一群元神大佬了。
要知道修炼可不是一根小树苗不争不抢地长成大树,哪怕是小树苗在成长过程中也会抢占阳光雨露空间,不是完全不争不抢的,修炼之路看似风光,实则残酷到常人难以想象,一路上尸骨铺遍荒野,杀人越货之事家常便饭,每一个攀到高境界的修炼者不论他表面多么光鲜亮丽,手下尸骨少则成堆,多则盈野,一眼望去是流不尽的求道心血。
所以修炼界最大的规则就是实力,比沙狐的组织还要赤裸裸,与天争命,连天道都要抗争的盖世狂徒,某种程度上也的确算是不稳定因素了。
这不是三观不正,而是不同实力智慧地位层次,的确不能以约束普通公民的法律去要求他了。
刘劫在心底告诉自己,他无法,他无天,他无神魔,他有良知,他有感情,他有心。
想通了一直困扰自己的关节,刘劫念头通达,经历了祭祖日的杀念,地下暗河挣脱原本性格的心灵突破,再到与毛菁沁重逢唤醒了曾经青涩的情愫,直至如今扪心自白,从这一刻起,他才终于蜕变成一个战斗天地的超级强者的心境,在没有丢失本心的同时彻底脱却了原本的人格。
与此同时,那个曾经遵纪守法的红旗下的好少年也真正向他挥手告别,从此只停留在记忆的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笑傲天地间,不拘于世间礼法规则,超脱世俗,同时保留了最珍贵本心的超级强者。
神性,魔性,皆是人性;善念,恶念,一念之间。
随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