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宋的语气,他应当知道诸野就在谢深玄屋中,而小宋知道了,那谢府内,应当已有不少人都知道了。
这种时候,他若是刻意隐瞒,反倒是要让人多想,他就该理直气壮一些,反正与多年相识的好友同榻而眠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足够硬气,其他人就无法从中挑刺,找出任何毛病来。
于是谢深玄毫不犹豫开口,道:“嗯,醒了。”
小宋像是松了口气,却仍旧不敢入内,只是在外头同谢深玄说话,道:“少爷,那您今日……还去太学吗?”
谢深玄:“……”
等等。
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谢深玄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屋中一侧半开的窗扇,看外头的日光,现在显然已经不早了,而他本该早起去首辅家中,陪同赵玉光与裴麟一同前往太学,此刻莫说是要陪同,他该不会连早课都已错过了吧?
谢深玄倒吸了口气,匆匆要起身,一面提高声音问小宋:“小宋,我们如今赶过去,还来得及早课吗?”
诸野幽幽在他身边说:“怕是来不及了。”
谢深玄看向诸野。
诸野:“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还来得及在太学吃个饭。”
谢深玄:“……”
诸野又补上一句,道:“晚膳。”
谢深玄:“……”
谢深玄下意识便低声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诸野略微有些委屈:“你根本叫不醒。”
谢深玄:“可是……”
诸野:
“高伯和小宋说,你这几日都未曾歇好。”
谢深玄皱眉:“可这也不是不去上课的理由。”
诸野:“……高伯已经让人去和伍大人说过了。”
谢深玄:“……”
诸野:“……”
两人又一同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谢深玄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照诸野的说法,那高伯他们应当早就知道诸野昨夜睡在他屋中了,他们还未曾让诸野离开,诸野就这么陪他睡到了下午……那在伍正年眼中,岂不是他和诸野二人今日双双缺席,不行,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
谢深玄毫无困意,干脆起身洗漱,坚决不去思考任何与醉酒同眠一事有关的任何事情,他昨夜本就是空腹饮酒,今日又睡了这么长时候,而今胃疼得厉害,高伯为他留了暖粥,他正想去喝一些,小宋却又跑了过来,说裴麟和赵玉光来了此处,想看看谢深玄今日如何了。
谢深玄略有惊讶,又难免稍有些紧张,他毕竟不知伍正年究竟如何想此事,也不知伍正年后来同学生们说了什么,他只能深吸口气,让小宋先将裴麟和赵玉光请过来。
诸野沉默坐在他身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还是先回去吧。”
谢深玄:“……不行。”
诸野那房子太奇怪了,他总觉得诸野回去后会再中邪,再说了,他只是普通的和朋友睡了一觉而已,这种事情,又不需要避嫌,诸野在这儿待着怎么了?
反正裴麟和赵玉光,应该并不知道这种事的。
小宋很快就带着两人过来了,裴麟本还有些焦急,可见到谢深玄似乎并无大碍之后,不由松了口气,像是安心了一些,随后跟着赵玉光一道与谢深玄行了礼,这才开了口同谢深玄解释他们的来意。
“谢先生今日没来上课,我们有些担忧,不知是不是先生落水后生病还未愈。”裴麟说道,“所以就过来看一看。”
谢深玄有些感动。
他与这些学生相识未久,倒从未想到他们竟还会在这种事上关心他,他不由便放缓了语气,温和同裴麟与赵玉光道:“放心,我并无大碍。”
既然学生不知道他今日为何没有去太学,他当然也不必和学生们详细提及解释,而昨夜之事,也实在不好解释,谢深玄便只是含糊将此事盖过去,道:“明日我便会回太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