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太君带一家人进完香、添过香油钱后,一行人陆续下山,至山脚后坐马车回城。
一身锦衣黑袍的轩辕端驾马跟在胡家车队后面,耳听侍从雷鸮买来的消息,勾起凉薄的唇瓣。
“这人年后进国子大学,看来连才名都是名副其实,真是令人期待啊。”
檐下眺望雪后的山径,从此令轩辕端退下黑袍换白衫,只为与他心眼里的这人共披天地一色,纯净无暇。
乐尼寺一行后,胡家平平安安地迎来狄赓三十一年。
年初拜礼时节,胡府除正常的走访外,还收到晁府送的年礼。
胡云深看向夫人递来的礼单:上等卧秋道府龙凤团茶,胜争道府一窑京瓷,南蜀道府七香礼盒,南旋道府外海鱼货,海辰道府葵香精盐一斗,北盛道府巨灵狼皮一卷……
“这……晁家……”
胡夫人平静地道:“因裴儿和晁错做了同窗,加之年前胡裴激励过晁错,这司士大人算是十分的懂报恩一道。”
胡云深拿着礼单直摇头。
自从上次的七香请帖事件后,胡家没有应帖走动,但晁纲不仅没有避嫌,还因为胡云深曾明里、暗里地提醒他注意官声,反使得晁纲越发觉得胡云深能处。
如今这张礼单上的内容已经到嚣张的程度,别的东西非富即贵,但这精盐一斗,乃官定盐运、贩卖单价,百姓可买卖的数量也有定数的……这一斗特质精盐的量,收着都觉得让人心慌……不安。
胡云深心知此前的提醒不仅没用,晁纲还因为大宰辅季雪康在前面顶着,他在后面变本加厉得使劲捞……
迟早要出事啊!
任由晁家同胡家走近,很可能会连累胡府一大家子。
胡云深看着这张礼单,真是头疼。
胡夫人见不得他皱巴张老脸的模样,提醒道:“人家是看中裴儿,不如你让裴儿来定夺。”
儒雅的胡云深舒展眉宇,揽了揽夫人的肩头,亲去胡裴的小院。
至玉芝院,他直接把礼单搁在儿子的面前,道:“这祸是你惹出来,如今这般,如何解决?”
一身单衣略显薄瘦的胡裴拿起礼单细赏遍,轻笑了声。
他的风姿仪度落在作父亲的胡云深眼中,都忍不住想抚把长须,叹声“好”。
胡家历来身为春官宗伯世家,不流行蓄胡。
没胡子可撸,他就看向儿子房里美人榻上的白狐。
胡裴扫完礼单后见父亲向白狐走去,不紧不慢地道:“父亲,我建议你别碰它。”
“哦?平日我见你抱着它走来走去,它挺温顺。”胡云深不解道,没再伸手去尝试。
“他对我温顺,不代表对别人也是如此。
正如这张礼单,不妨父亲去打探打探。
同晁府走亲的几家,晁府都送过什么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