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又和荀大老爷说起要带些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动身等。荀卿染告辞出来,红绡被金嬷嬷拉去说话,荀卿染就一个人穿过花园,往自己院子里走。
一弯残月挂在林梢,不用灯笼,也能依稀看见路径。这荀家老宅,只怕以后是再也回不来了。荀卿染这样想着,不免添了几番离愁别绪。
荀淑兰也已经十五岁,正是该说亲的年龄。所以方氏一定会很快将她们三个年长些的嫁掉。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的命运,真的仿佛是水上的浮萍,不知会飘向何处,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
“我的心肝,这些天怎么不往我们哪里去了。以前天天送三次汤,如今三天也不见一次,可想死我了。”假山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喘息声。
“放规矩点,再动手动脚的。我就喊起来,叫人拿了你这贼。”女人娇嗔。
这样的对话和语气,荀卿染停住脚,四下无人,声音是从前面不远的假山石后传来的。
荀卿染自叹晦气。这样的事,如果她去撞破,那么她的闺誉也毁了。况且,所谓奸近杀,她虽是荀家的姑娘,可正经势弱,贼人如果狗急跳墙,那么她……。想到这,荀卿染忙闪身躲到一丛芭蕉后。
“好人,别喊。我等了你半天,你就依了我吧。”
荀卿染皱眉,她已经听出两人是谁,在这府里,也就是这两处的人会如此大胆。
“叫你来,不是图你受用的。”那女子的声音微颤,听声音是推开了男人。“姑娘变了心思,你以后再想要我,也不能了……”
“我们爷这样的打着灯笼难找,你们姑娘可是糊涂了。”男子并不是很在意。
“姑娘是有主意的,我也劝不了。大爷是太太心尖上的人,好歹不管怎样,先要了我出来,太太没有不依的。咱们就能长久在一起,也不负当初发的誓。”
“这是真的了?!怪不得,自打齐家的人来,就冷了我们爷。这是要攀高枝了?我和你说,那不是你们攀的上的,早点歇了那个心思吧。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后鸡飞蛋打了。”
那女子只求那男子要她出去,那男子却一味求欢。远处有巡夜的婆子打着灯笼经过,那女子终究胆小,只说了句,“奴家性命,都在你身上,千万救我,一辈子报答。”就顺着墙根溜走了。那男子却不慌不忙,一边系裤带一边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出了园子,朝前院去了。
荀卿染正要走出来,却见旁边假山石堆里,跌跌撞撞走出一个人来,赫然是荀淑芝。荀卿染惊的张了张嘴,只见荀淑芝摔倒在地上,一脸的泪痕,抖了半天才爬起来,朝园子外走了。
荀淑芝走远了,荀卿染才从芭蕉后走出来,心里暗叹,原来倒霉的不是她一个人。
方才在方氏屋里,方氏的进京计划里,小吴姨娘是从始至终抖被排除在外的。当时荀淑芝便有些黯然,早荀卿染一步离开了。这个戏码,想来她更是听了全套。
荀卿染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淡定和荀淑芝的失魂落魄,再次确认,荀家真正最符合闺门秀女标准的,就是这个荀淑芝没错。
荀卿染本着闲事莫管的心理往回走,走过荀淑芝摔倒的地方,发觉踩到了什么东西,附身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枚玉扣,正是荀淑芝的。
荀卿染皱皱眉,想把玉扣放回原处。又想了想,还是将玉扣攥在手里。
这个东西荀淑芝一直很宝贝,可她只怕没胆回来找。若是被别人发现,荀淑芝也不好解释。
荀卿染出了园子,进了自己的院门,看左右无人,便将玉扣丢在一只花盆内。负责打理这些花草的丫头是个老实人,一定会将玉扣还给荀淑芝。
五月初六,比预定日期提前了十天,十几辆马车载着荀家上下人等,从颍川出发。走了一日,到了青州渡口,早有几只大船等候在那里。一家人弃车登舟,一路北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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