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居和孟父有很深的交情,海上还被孟父救过一命。是以,他每次回来,总会在红河县停一下,见见孟元元。
“屋里说,”郜居嗓门子高,笑起来也洪亮,“来得正好,让你伯母给你烧鱼吃。”
进了前厅,孟元元被招呼着坐下。自从进门,就是这位阿伯一直说话,她只是笑着听。
与贺家那样冰冷的高门相比,郜家这样的平常人家,让她觉得舒服,不用去管那好些的规矩:“我来州府有几日了,所以阿伯才没在红河县找着我。”
孟元元不想过多去说秦家的乱子,免得郜家再帮她而掺和进来。
“哦,”郜居坐与主座,是知道点秦家的事,一个男长辈不好多说别的,只道,“也好,过来跟着自己的相公。”
郜英彦从外面进来,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换上一件整齐的衣裳。他是跟着父亲,同样的海运讨生活,大概经常与人交际,性子很是爽朗。
后面跟着个婆子,给厅里的三人一一上了茶水。
说了几句近况,孟元元开了口:“阿伯,这趟出去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来郜家就是问这个,眼看外面更加阴沉,她还需要渡江赶回去。问出的时候,心里仍是紧张,希望会有一点消息。
郜居端着茶盏,常年海风吹拂,脸色偏黝黑:“我这趟和大郎走的不远,到了南洋的越裳、真腊。途中我也留意打听过,可没有孟兄的消息。”
虽然多年都是这样的答案,可亲耳听到,心中还是感到失落。
“阿伯挂心了。”孟元元道声谢。
眼前,郜居和郜英彦目光中皆有些担忧,她回以一笑,心中感激。这对郜家父子,不禁让她想起父亲和大哥。
四年前,孟家父子乘船出海,再没回来。有说是遇上风暴沉了海底,有说是遇到了海盗……总之,近一年没有消息,都说死在了海上。母亲体弱,一度病倒不起,孟家族里的那些人开始盯上她家产业。
趁着母亲病,她又年幼,打着孟家产业不能由女人掌握的由头,三天两头的上门逼迫。后来,母亲把她送回了红河县舅舅家,自己一人留在权州府孟家,与那一帮族人相斗。
至于孟家后来发生了什么,孟元元不知道,母亲信中总会说一切都好。半年后母亲来到红河县,已瘦得脱了形,熬着陪了她半年,便撒手而去。
母亲临走前,曾跟她说,父亲会回来。
纷杂的过往如同屋外厚压的云层,密密匝匝透不上气。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晚了没有船。”收拾好情绪,孟元元站起来想要告辞。
“你一个人来的?”郜居放下茶盏,眼中一时有些复杂,“这连盏茶都没喝完。”
这北城到南城要渡江,她相公没陪着,竟连个下人也不给安排?还要自己去江边等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