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州。”
王太后点了点满是珠翠的头,“国朝的虢州,与往前数朝的虢州地处相异。国朝的虢州,在河南郡,离京城不远。往前数朝,就说那荒淫无道的前朝罢,虢州却是在陕西郡。不知孙婿说的虢州,是国朝的,还是……”
浮云卿撇着嘴,满脸不悦。她拽紧王太后的翟衣宽袖,“祖婆,饭桌上别提前朝的事。您明明知道我不喜前朝,还当面提,岂不是平白招惹来晦气?”
王太后笑她较真。若旁人敢给她甩脸,她不客气的巴掌早就拍了上去。然而是她的心肝宝贝孙女在提,她便软了声音安慰,“你瞧你,祖婆跟孙婿闲聊,你倒护短得紧。”
她撮着浮云卿的手,祖孙俩相互借着暖。
敬亭颐出声回:“孙婿的老家虢州,自然指今朝的虢州。”
前朝陕西郡虢州,彼时不称虢州。他们称作大都,是前朝的京城。后来新朝建立,□□避讳大都,遂令史官记:“京都为陕西虢州。”
过去的历史,都被今朝史官改得面目全非。
今朝撰的前朝史写,元灵帝纵情声色,罔顾政务。如今所有人都信元灵帝昏庸。
元灵帝,实则是位勤于政务,励精图变的皇帝。叵奈民怨积攒得深,再勤恳的皇帝,得不了民心,就免不了被推翻的命运。
仅存的真相,大抵只有仅存的,蓄意造反的人,才了解。
王太后暗藏深意的话,敬亭颐并不在意。令他心里嗒然的,是浮云卿轻飘飘一句话。
浮云卿觑出敬亭颐深藏的难堪,当即向王太后承认护短,“好祖婆,您有什么想问的,那就问我罢。”
心里却盼着厨子早点把膳食端来,好堵住祖婆这张问东问西的嘴。
王太后说不急,吩咐敬亭颐:“听官家说,孙婿无所不能。不仅书读得多,琴棋书画方面,也是样样精通。欸,孙婿会点茶罢。来,给老身耍一套,让老身见见世面。”
这下浮云卿倒不再劝。
点茶是门技巧活儿,非一两日能练成。人呢,有了中意的郎君或夫人,都想烜耀一番。
何况她得了敬亭颐这般好的郎君。正愁没机遇烜耀这块和氏璧,机不可失,怎么不得好好烜耀显摆?
她与旁人一样,没看过敬亭颐点茶模样,一时激动不堪,眼眸发亮地盯着敬亭颐的动作。
敬亭颐并不露怯,见女使将一套茶具摆在身前,只是淡淡地笑,胸有成竹。
然而默声点茶可讨好不了挑剔的王太后,她再吩咐道:“孙婿一面点茶,一面跟老身解释罢。这高雅事,老身虽做不来,但却喜欢看。你讲着,老身边听着边看着。”
一心两用,更是考验点茶者的技艺。
敬亭颐系好攀膊,按王太后说的话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