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罪已知能够直接弄死自己的半夏呢,还是得罪未知却有可能弄死自己的皇夫呢?
然而那个小偷一连好多天都没再来过来,棠宁现在就算是有心去抓,也没什么用啊。
话是这么说的,她当晚还是被昭儿哭哭啼啼拽去了福园,因为风寒都有些头昏脑涨了,只听昭儿有些哭腔的跟她出馊主意,“要不然就说是我偷的吧,我梦游偷得可以吗?”
“……打住。”棠宁头疼不已,跟守门的丫头打了招呼就进去,而后直奔后园而去。
决定了,今天如果还遇不见的话,她就偷偷乘小舟去看看,哪怕是因此被逮住了,她也有抓小偷这件事做正当的借口。
可是似乎是天不遂人愿,今天的福园依旧很安静,棠宁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唉声叹气地往里面走,准备带病划船。
只是还不等她凑近,一颗裹挟着凉风与锐意的小石子儿就贴着棠宁的脸颊边擦过去——那小石头只要偏离一点,棠宁此刻只怕已经破了相。
她僵硬立在原地,慢慢扭着脖子往攻击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花影中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因为穿了黑色衣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那人听她转身望了过来,语气倒是很随意,“滚出去。”
他的声音略有些低沉,话说得简短却是有力,就像那刚刚打过来的小石子,掩藏着层层杀机。
可棠宁听了却不由自主有瞬间愣神,大概是因为残存着恐惧,她的心脏好似骤然间被尖刀刺入,带来一点密密麻麻的痛楚。
即使是察觉到那人的杀意,棠宁一时间竟也没有离去,好像被吓傻了一样,呆呆站在原地。
她的呼吸很重,也很慌乱。
谢行野皱眉,循着呼吸声下意识抬眼望去,又不悦地低下了头。
“……冒犯了贵人,奴婢该死。”棠宁回过神来便先认错,小心翼翼说道,“奴婢这就退下。”
不管了,出去之后就说小偷在里面!这人未必会找自己报复,半夏可是实打实的会杀人啊。
她刚要转身,却又被那人低沉的声音喊停,“站住。”
……不夸张的说,这声音几乎让她浑身发麻,过了电一般的一阵颤栗。
压抑住自己的异样情绪,棠宁姿态柔顺立于原地,看见那个黑衣男子慢慢走了过来。
靴子踩在了松软泥土上,碾碎了片片落叶的声音莫名叫棠宁紧张。
走近后,棠宁借着手里昏暗宫灯的光芒才发现……这是个瞎子?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锦带,能闻见那锦带散发出的浓烈药味。
──没听过哪个皇夫是瞎子啊。
但棠宁想想也就释然了:就算是瞎子皇夫,也没必要让她这么个小宫女知道。
只是这瞎子略显古怪,之前被打扰了就对她十分不客气,眼下慢慢走近她后也不吭声,接着冷不丁伸手拍上了她的脑袋。
棠宁略有发懵,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瞎子碰到了她后反而有些恼怒,冷冷收回了手,“滚。”
……好古怪的人。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奴婢这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