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六年,除夕。
扬州城内从傍晚开始,鞭炮声就响个不停。
位于城中的两淮巡盐御使府衙内宅却显得很冷清,由于妻子和女儿都不在身边,林如海也没有大肆操办的雅兴,除夕夜的各项礼仪全部从简。
祭祀完祖先后,林如海坐在丰盛的酒席前,却没有一点食欲。
他朝侍立在旁的老管家林福吩咐道:“林福,坐下陪我喝两杯。”
林福忙道:“老仆不敢。”
林如海:“我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你坐下陪我小酌几杯,我还能多吃一点。”
“好吧,老仆就斗胆陪着老爷喝两杯。”
林福说完,取来一只酒盅在林如海的下首落坐。
他替自己斟了半杯酒后,举杯向林如海敬道:“我祝老爷身体健康,仕途顺利。”
林如海微笑着举杯示意道:“我也祝你身体健康。”
“多谢老爷!”
林福举杯轻抿了一口,便放下酒杯道:“也不知太太和玉姑娘是不是也在饮宴。”
林如海听老管家提到妻子和女儿,立刻满脸憧憬地道:“夫人对礼仪特别讲究,她们只怕还有得忙呢。”
“老爷还是应该想办法调去京城任职,这样就能多点时间陪伴太太和玉姑娘。”
林如海正色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两淮盐课若不能理顺,我有何脸面去见天子。”
“老爷已经做得很好了,倘若换个人来做两淮巡盐御使,只怕早就被盐商们拉下水了。”
“今儿是除夕,咱们不谈公事,只管喝酒。”
林福劝道:“老爷病体初愈,酒还是少喝,多吃点菜为好。”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小酌几杯应当无碍。”
林福正要再劝,忽听外面有仆役大声喊道:“侄少爷回来了。”
林如海闻言就是一愣,他瞅向林福问道:“林福,外面好像在说云哥儿回来了,我没听错吧?”
林福侧耳聆听,随即喜道:“老仆也听到了,确实是说侄少爷回来了。”
林如海忙站起身道:“走,随我出去瞧瞧。”
两人刚走到门外,就见林云一脸倦容地走过来。
林如海惊喜地道:“云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林云紧走几步,上前朝林如海施礼道:“小侄拜见叔父。”
林如海急忙扶住林云道:“不必多礼,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你叔母和玉儿没事吧?”
林云:“叔母和玉儿妹妹都没事,小侄是听说叔父病了,才急着赶回来瞧瞧。”
林如海转向老管家问道:“想必是你派人去向夫人报信的吧?”
林福忙道:“老爷恕罪。”
林云忙替老管家解围道:“叔父不要责怪福伯,是小侄叮嘱他有事要急时派人向叔母禀报。”
“回来也好,我正想问问你在京城这些日子的情况。”
林如海说完,便让林云陪他坐下来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