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且慢,还请借一步说话。”林珝挑了下眉倒不介意跟着贾蔷去一侧说话。
贾蔷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龄官,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认真的问林珝,“不知姑姑想让龄官做什么?”于公于思,贾蔷都不想让人带走龄官,但若是离开比留下来好他又有什么理由拦着?
“蔷哥儿,你监守自盗了?”林珝是知道原著的,但她不知道贾蔷对龄官是哪种想法。世家公子哥的那种玩玩,还是原著中贾宝玉面对盛怒中的王夫人不敢替晴雯求一句情的那种喜爱,还是贾琏对尤二姐的那种短暂的喜欢。
林珝只是诈一诈贾蔷,不想贾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见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林珝便笑了,“不是我想拆散你们,是龄官这张脸不能受任何委屈。”
龄官的脸?
贾蔷有些迷糊,回头去看泫然欲泣的龄官,仔细的看了好几眼才恍然大悟一般的回身,双手做揖对着林珝鞠了好几个躬。
贾蔷自是见过黛玉的,可黛玉浑身上下都是那种大家千金的矜持贵气。虽是弱质纤纤,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和韧性。哪怕她只是客居荣国府的表姑娘,却不叫人轻视半分。
最重要的是黛玉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剧本,她的家世和她老子给她创造了怎样的生活条件。
说得再具体点,罗宁就不止一次告诉黛玉,她是官宦千金,林家与荣国府结亲那起码也是门当户对。若认真说起来,荣国府的底蕴还不如林家呢。
自古结亲不是门当户对,就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做为嫁女的一方,荣国府如何可想而知了。
当时罗宁这么说的时候,黛玉震惊的小嘴都合不上了。
原来是这样?
做为长姐,黛玉远离父母还带着妹妹寄居在外祖母家。来了这里,黛玉不光要时刻想着她的考核不说,身边还有个越大越能作妖的小幺蛾子精时不时的闯点祸,还有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导礼仪规矩,黛玉哪还有时间哭哭泣泣,多愁善感?
更何况黛玉除了父母不在身边这一点有些不如人意,其他的可谓事事顺心,又怎么悲伤得起来?
相由心生,眉眼再相似可神韵却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很难让人联系想到一块去,若非林珝这样的‘有心人’,又哪里能发现呢。
这会儿林珝几乎将要人的原因明说了,贾蔷若是再不放人就是诚心跟黛玉跟林家过不去了。
“你今天让我带龄官走,我可以保证善待她。但今天你若不让我将人带走,龄官能不能活过这个月我也可以给你保证。戏班子离了谁都能转,不差龄官一个。若真差了,那就不要省亲了。”顿了顿,林珝又一脸不怀好意继续说道:“二太太和琏二嫂子包揽讼诉,放利子钱的事若是在省亲前捅出去,你们家的娘娘还想出宫省亲?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林珝一说完,贾蔷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惊恐神色,林珝瞪了他一眼,“别装了,阖府上下除了老太太院里的傻大姐和宝玉那傻孢子谁不知道这事。”
“好姑姑,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那是要出大事的。
“我姓林,你家娘娘的余辉也未必照得到我们家。”林珝看着比她高不少的贾蔷继续胡搅蛮缠,“这丫头我现在就带走,你稍后去找琏二嫂子将这丫头的卖身契给我要来。她问原因你就直说,她若是不给,”
“怎样?”
“三天内,京城所有的花楼都会有名唤‘王熙凤’的花魁挂牌营业。”林珝冷笑,“也包括同名同姓与人私奔的有夫之妇。”
明知道这丫头像黛玉还死抓着不放卖身契,那她还客气什么?
互相伤害好啦。
‘咕咚!’
贾蔷被林珝这话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一边咽口水,一边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狠辣了吗?
不不不,面前这位还不算女人呢。
“吩咐人给龄官收拾东西吧。”林珝看了一眼天色,声音轻轻淡淡的说道:“一刻钟,应该够了吧。”
“够,够了。”
认命的转身,几步走到龄官跟前儿,低声说了句‘跟我来’,贾蔷便带着龄官离开了众人视线。而林珝则看了一眼院里的其他小戏子和婆子走到了梨香院门口的回廊上坐了。
叶嬷嬷上前摸了摸林珝手上的暖手炉,发现还热着便没在说什么。不过林珝却低声吩咐了她一句备车,一会儿送龄官回家,“……跟林嬷嬷说,让她像带紫鹃那样带一带龄官,再问问龄官想要什么,不是太过份的允她就是了。对了,无论谁来接龄官离开都不许放人。”
“小蔷大爷同意了?”
“嗯。”林珝将刚刚跟贾蔷说的话小声学与叶嬷嬷听,随后就对叶嬷嬷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我今儿棒不棒?”
“到是和往常不一样。”这丫头不是惯来不喜欢明着来吗?
叶嬷嬷有些想不明白,林珝今儿是怎么了。
林珝见叶嬷嬷疑惑,拍拍自己的脸,可有可无的说道:“还不是省亲闹的。”
脸?省亲?
是了,元春不似宝玉,宝玉只进了一回宫按规矩还未必直视过太上皇的脸。元春在宫中那么多年,自是见过无数次太上皇了。这祖宗还长了一张与太上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省亲的时候但愿元春别受惊过度的失了仪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