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年人做这个动作,或许看起来会滑稽。
一个九岁的女孩做这个动作,看起来只是可爱又可怜。
“溪溪放学了?”蹲在水盆旁边洗衣服的妇女忽然叫住她。
“嗯。”她很乖地停下脚步,把手放下来,“张姨、李姨。”
“好好好。”张姨笑着点头,“你爷爷今天不回来了,托我给你管下午饭,一会儿就来姨家。”
“谢谢张姨。”许逐溪连忙道谢。
被称作“李姨”的女人忽然问道:“溪溪啊,你爸妈今年回家过年吗?”
许逐溪摇头:“还不知道。”
李姨笑着说:“嗨——姨就是随便这么一问。今年你爸妈要是回来过年,走的时候,带不带你啊?你今年都九岁了,这么大了,哪有小孩不跟爸妈一起生活的。你看你弟,你爸妈那不是打一出生就带着你弟。你听姨的,今年你爸妈要是回来过年,走的时候,你哭着也得跟着你爸妈一块去南边。你继续跟你爷这么待下去,你爸妈以后一直不回来,可是想不起来你,他俩以后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
她越说越起劲,被旁边张姨用手肘连碰了几下,提醒她不要说了,她都毫不在意,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我跟你张姨可都是在福利院忙着的,那我们俩可最清楚了。福利院里多少丫头打一出生就被她爸妈扔了。你千万要听姨的,要跟你爸妈住在一起,要不然他俩把你忘了,以后谁还能管你?对不对,溪溪?”
“你要多跟你爷说说,让你爷去跟你爸你妈说。”李姨抬下巴努嘴,“姨是好心,这些话别的人姨可不跟他们说,但你可是姨看着长大的……”
许逐溪抿着嘴不说话,两只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右手手指钻进左手掌心,掐捏着掌心里的肉,揪起来,又松开,死死地掐紧掌心,低下头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跟孩子瞎说什么呢?!”张姨瞪了自己旁边还笑着的李姨一眼,“溪溪,别听你李姨瞎说。快回去吧,你先做作业,等会儿饭做好了,姨再叫你。”
“好。”许逐溪应了一声,逃似的飞快地跑开了,顾不得自己的鞋底还是耷拉着的。
九岁,三年级,已经足够懂得很多事情了。
南淮意平静地扫了两个人一眼,隔着房屋的距离,缓缓跟上许逐溪。
他对这里很熟悉,上一辈子到他十五岁去市里读高中离开这个地方,都未曾发生一丁点的改变。
“砰——”
铅笔盒在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
许逐溪跑的太急了,她忘了自己的鞋底已经掉了一半,反折到地上,在土路上一擦,她整个人就摔倒了。难以受控地往前一扑,书包先一步从肩膀飞了出去。
眼眶泛红,鼻头发酸,她有点想哭。
站起来才发现腿上校服裤的线被擦薄了,她愣愣地摸了一下,抬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还要把书包捡起来。
正要弯腰,见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起了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