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刚要驶离刘湾台,苏楠再次回视了这片始建于90年代初的楼房,当年承载了国企工人幸福的房屋随着时代的车轮翻滚而慢慢凋零,下岗的后工人也是各显神通,挣到钱的搬离了此处,没有钱的还只能在破旧的房子中上演着家庭的“茶米油盐”。市区内像这样的老房子还很多,人均面积少,拆迁难道大,最后津港市又在城东开发了一片新区,崭新漂亮。
东海路派出所也是坐落在一片旧居民楼里,大概占地一千平米的样子,正门是一个蓝白的大铁门,铁门左侧是一间值班室,平常接待群众和接警都在这。正门往里走是一片院子,两边停放着警车,正对着大门往里三十米,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小楼外墙也被刷成了蓝白色,一二层就是办公区和办案区,三楼是民警的宿舍。小楼后身又搭出两间平房,算是派出所的食堂,整体来说,办公条件非常一般。
经过了白天的嘈杂和忙碌,夜幕很快沉了下来,微风和煦,一丝丝凉爽惹人心醉。累了一天的值班民警聚集在食堂吃晚饭,这一刻可能就是他们难得的休憩时光。
“我说小苏,你运气够差的,有什么想不开的来东海路派出所啊,多忙多累的地啊。”外号“大强”的曾俊强在饭桌上调侃起了苏楠,曾俊强不到三十岁,身材消瘦,也是地方警校毕业的,没啥大缺点就是嘴贫。
“强哥,不累我还不来呢,这就是警察业务的集训营。”与同事慢慢熟络后的苏楠,没有了刚来时的拘谨。
“好家伙,我差点听成了集中营。”大强还耍着嘴皮。
“现在不比以前了,原来哪有这么多打110的,我像你们刚上班的时候,那110是警匪电话,没人敢随便拨,晚上值班还能喝顿小酒,有什么小事厂里的联防队员都给办了,你们都不敢想,警察的威望也高,我抓的贼都不上铐子,乖乖跟我来。”张国华接过了话茬,“憧憬”着美好的过往,年近五十的他经历过警察最辉煌的时候,现在警察被当成了“微笑的店小二”,每天疲于应付繁杂的家长里短琐事,他口中的那些联防员随着市区厂房倒闭也早已没了踪迹,他有些不适应现在的模式,心灰意冷消沉过一段时间,最后被领导三顾茅庐才愿意接这个警长的职位,没办法,所里的人才青黄不接。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的时候,吴建放在饭桌上的电台突然响了:“5635巡逻车、5635巡逻车,在光华路与正定道交口的公交车上有司乘纠纷,请派员处置。”
“5635巡逻车收到”吴建赶紧放下碗筷回答道。接着他麻利地跨上“八大件”,对着苏楠喊:“走。”
苏楠也匆匆扒了几口饭,整理了一下衣帽,随师父一同跑进巡逻车。事发地点离派出所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巡逻车在光华路上疾驰快到目的地时,突然前方一辆出租车踩了紧急刹车,把开车的吴建也吓了一个激灵,他刚要发火,突然看到出租车司机从驾驶室出来,跑到警车旁边,大喊:“车里有人吸毒,快、快抓他。”话音未落,从车后座钻出一个干枯瘦巴的身影,沿着马路朝前奔跑。
苏楠听到后,本能的跳下警车,疾步如飞,追赶嫌疑人,吴建的喊声落在了耳后。在学校长跑就一直是训练的重点科目,嫌疑人刚跑到打着双闪等待警察的公交车旁,跟在身后的苏楠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大声呵斥:“跑什么跑!”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目光虽然投向这里,
但是没有停住前行的脚步
这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人,想拼命挣脱,又是甩胳膊、又是上下腾挪,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针管,里面填充着红色液体,威胁苏楠:“哥们我不想伤害你,这血里有传染的病毒,扎一下你就完了,快放了我。”
听完这话,苏楠的脑袋“嗡”的陷入了空白,面对这突入齐来的情况,他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离得这么近,黄毛再次声嘶力竭:“快放了我。”正在这时一个巴掌重重砸在了黄毛的脸上,苏楠见状一手钳住黄毛拿针管的手腕,另一只手掰黄毛的手指,将针管抢了过来,扔在地上。这个过程也就一两秒,万幸有惊无险,针头只是触碰到了苏楠的胳膊,没有嵌入皮肤。吴建拿出手铐把黄毛反手铐住,然后身体从后面贴住黄毛,胳膊勒住他的脖子,使黄毛动弹不得。
控制住局面后,吴建还没忘开始接报的司乘纠纷,朝着公交车大喊:“这里顾不上解决你们的纠纷了,要解决跟着我的警车回所里。说完吴建使个眼色,苏楠上步,俩人彻底架住了黄毛,往警车后排塞。刚才这惊险的一幕,被公交车上报警的司机和乘客看到了眼里,俩人异口同声大声说:“我们没事了,警察同志你们忙吧。”
苏楠也钻进车后座,他一手提着手铐控制着黄毛的双手,-一手压着黄毛的头,吴建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针管后回到驾驶室,此时警笛大作,警车朝着派出所使去。
“下来!”到了派出所,苏楠把黄毛拽了下来,院里聚集了值班的警察,张国华上前关切的问道:“你俩没事吧?”
老吴拿出针管在大家面前晃了晃:“刚才这小子就是拿这威胁咱的,说是血里有传染病毒,胆儿越来越肥了。”
其他的警察看到,心中压满了火,这样在以前迎接黄毛的肯定就是一顿胖揍。
“喊技术组的弟兄给测测到底有没有病毒。”张国华让值班的同志寻求其他部门的支持,接着对曾俊强说:“大强,跟小苏先给嫌疑人洗洗身(搜查身体),带到审讯室去。”
这时,刚才拦路的出租车缓缓驶进院里,出租车司机下车便把自己的经历给在场的警察描述了一遍,原来他从开发区接的这个黄头发年轻人,上车的时候感觉这个年轻人面容枯槁,无精打采的,挺不正常的,要求把他给拉倒市里。到了市里,这个小伙子左指指右指指,就不说去哪,让他下车也不下,也不给车费。他平常看电视,感觉这种人神志不清,最像吸毒的了,所以自己一看见警车就冒冒失失的求救了。
“搞半天,你没看到他吸毒啊!”吴建无奈的说道。
“电视上经常演,十有就是吸毒的,”司机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我得把他交给政府,算我倒霉,一分钱车钱没落着。”
“吴建,给师傅取份笔录,我去看看那小子去”说完,张国华转身走向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