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崔郦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若非齐国公那老东西拦着,她早已入宫封妃,又不是她害死了齐渊,凭什么齐家人将齐渊的死迁怒到她的身上,若非她不能进宫,又怎会窝在陇华寺那个鬼地方,受尽了委屈。
她掐着掌心,极力忍耐着心里的恨意,母亲劝过她,只需再耐心地等一个月,她便会皇上说出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皇上子嗣单薄,必不会叫皇子流落在外,一定会给她名分,光明正大地接她进宫,到那时,她定叫那些看她笑话,落井下石之人生不如死。
只要能进宫,母亲定会为她想办法催产,造成孩子八个月便早产的假象,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皇帝诞下龙子。
皇帝只有魏炎一个皇子,她定会想办法让自己儿子当太子,到那时,莫说是崔莺,便是整个后宫,就连大熠的天下都会是她的。
胃里又是一阵恶心翻涌,她赶紧用帕子捂住了嘴,她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能让崔莺起了疑心,她有了身孕之事,不能让人发现,不能让自己败露了。
“你别得意,今后咱们等着瞧。”
只是怀孕实在太难受了,她一直在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她明白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她想起那晚不知与何人交合,才有了这个孩子,又是一阵恶心作呕。
她甚至有些后悔,倘若当初她在嫁入齐家时,她答应为夫君生儿育女,那齐渊是不是就不会厌弃了自己,齐渊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出了帐篷,捂着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都晚了,齐渊死了,也成了她不幸的根源。
她起身时,觉得腿有些发麻,更是觉得天旋地转,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跑到一棵树下,狂吐不止,因为有了身孕,她才受了这许多罪,都是肚子里的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孽种害的。
她吃不下东西,还呕吐不止,她甚至觉得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根本就是来折磨她的。
她觉得疲倦乏力,靠在大树旁歇息一会,最让她感到难堪的是,最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极其渴望男女之事。一想到此事,她便夹紧双腿,脸红得发烫,她发现自己对那事越来越渴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
她又捂着肚子,呕吐不止。
她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恶狠狠地说,“小兔崽子,要是饿死你娘,你也得跟着一起死。”
突然有人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她很快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崔郦走后,崔莺便出了寝宫透气,玉璧神色担忧地问道:“娘娘,真的不能阻止大小姐进宫了吗?大小姐深受陛下宠爱,要是她进了宫,娘娘的日子只怕更难熬了。”
崔莺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入秋之后,山里天气寒凉,崔莺这一到冷天便手脚冰凉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搓了搓双手,仍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随手接住从树上飘落的红枫,“姐姐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便混进了行宫,可她却不知,齐国公早已暗中派人盯着她了。”
周全奉旨前来,躬身对崔莺行礼,“皇上有请娘娘去朝华宫用晚膳。”
自从那日在御花园发生了不愉快之事,好几天过去了,魏颐也不曾来过坤宁宫,也不曾再找她的麻烦,但以魏颐对她的厌恶程度,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崔莺知晓魏颐不会轻易便放了她,请她用膳是假,想办法为难她才是真的。
她指甲掐着掌心,强装镇定,对身后的玉璧吩咐,“外头天气寒凉,玉璧,你去替本宫取一件披风来。”
“皇后娘娘莫要再拖延了,您知道皇上的素来不喜等人,去迟了,皇上会不高兴的,那娘娘可就麻烦了。”
周全也是个看菜下碟的货色,话语中暗含威胁,毫不客气。
崔莺深吸了一口气,“好,本宫随周总管前去。”
入了朝华宫,一股酒气迎面扑来,魏颐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双眼迷离,阴沉的脸上笼着一层醉酒后不正常的红晕。
随行的文武大臣都已经入坐,崔莺扫了一眼,却唯独不见陆庭筠。
但今日这种场合,他身为右相,没有理由不出现,他想起陆庭筠对她说过的话,说狩猎场上恐有危险,她的心里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魏颐用余光扫向崔莺一眼,心中不悦,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怎么,皇后一日见不到陆相,便觉得寝食难安吗?就连坐在朕的身边,也不愿吗?”
崔莺并不理会魏颐话语中的讥讽,“不知今夜皇上命臣妾前来,是为何事?”又或是有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
魏颐转了转手里的空酒杯,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笑得深沉,盯着崔莺,一字一句地说:“今日陆相亲上狩猎场,说想为朕猎狐,眼见着快要入冬了,朕还缺一件上好的狐裘披风。”
崔莺的手暗暗在几案底下紧握成拳,还好陆庭筠会些武艺,在狩猎场他应该能应对的。
他此前便提醒过她要小心,他自己定然也不会毫无防备。
他也一定不会出事的。
魏颐盯着崔莺的神色,话锋一转:“可陆相误入灰熊岭,至今下落不明,朕已派人去寻,寻了一整日了,只寻到了这半快玉珏。”
魏颐一把将那半块玉珏扔在崔莺的桌前,玉珏哐当一声响,最后落在桌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鸣响,她的心也随着那响声轻轻一震。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