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自己跑得狼狈,却仍不敢停脚。她不知自己是在往哪个方向跑,不知眼前是何种风景,只知只要喊出来,她就不会害怕。
喊了一路,喊到声音沙哑,仍旧没停脚。
单纯的叫声已经无法倾泻浮云卿恐惧的情绪,她开始咒骂起卓旸。
“卓旸,你这天杀的,都怪你!恨死你了!”
“呦,真这么恨我?”
扑簌簌的风声里,传来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轻佻戏谑的声音。
浮云卿猛地睁开眼,却见有道黑影蹲在树桠上,岿然不动。
“啊!”她惊得又喊一声,丢了守夜灯,连连向后退去。
惊恐地瞪大双眼,却见那道黑影,利落飒爽地从树桠上跳到地面,又拍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尘,朝她走去。
冷清死寂的月色下,他舒展的眉眼生动轻快,是这座死气沉沉的山里,唯一靓丽的景色。
卓旸伸出手,“别往后退囖。你身后是下坡路,再退一步,就会滚在下坡的泥潭里。”
他戏谑的话语中,难得带有几分安慰之意。
她一路寻找的人,忍着担惊受怕寻找的人,眼下就站在她的身前。
心酸委屈不听使唤地从心头冒出,浮云卿拍掉卓旸的手,“你差点吓死我,知不知道?”
卓旸见她眼眶鼻尖泛红,忙走上前安慰道:“不是告诉你,我在青云山吗?我在青云山,这就代表着,哪怕你待在山脚不动,我看见灯火,会立即下山寻你。”
浮云卿听罢他这话,又气又恼地捶着他。
但凡她知道这点,就不会如傻子般,一路不要命不要面子地飞奔过来。
“有嘴不会说话吗?”浮云卿颤着声捶着他紧实的胳膊,“非得让我担惊受怕,你就好受了?”
“抱歉。”
卓旸认真道。
他来青云山,最初的确是赌气。他气浮云卿在乎敬亭颐,也气自己在乎浮云卿,更气浮云卿与敬亭颐相互在乎。
他留下那封信,不过是置气之举。信上潦草地写两句话,其余什么都没交代。
因为他赌浮云卿不会来寻他。
他赌输了,却高兴得像是娶了新妇过门。
他是诚心诚意致歉,哪知浮云卿听了他这话,抬眸眨巴眨巴眼,泪珠便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我真的很害怕,都把遗言想好了,你知不知道。”
浮云卿越哭越凶,哭得脸颊通红,身子不自觉地颤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