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汾坷听明她的来意,声音不可控制的就沉了下来:“你要渡劫?”
余瑶点了点头,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与其说是在跟汾坷商量,倒不如说是一种通知。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汾坷话语放重了些:“这太危险了。”
“怎么了这是?”琴灵等人都在附近,这边一有什么动静都能感受到,特别余瑶还破天荒的走出了她那个院子,他们便都放下手头的事,挤进了汾坷的屋子里。
余瑶有点醉了,太阳穴胀胀的有些疼。
“瑶瑶跑来和我说,明日一早,要引天雷渡劫,这不是胡闹吗?”汾坷的目光落在她因为醉酒而显得有些红的脸颊上,他摁了摁眉心,得出结论:“瑶瑶,你喝醉了。”
余瑶很清醒。
她垂着眼睑,将神官说的话又对他们说了一遍。
“六道正在抹除我们的记忆。”余瑶指甲用力一弯,白嫩的手掌心里就现出一个深深的弯月,她声音难得透出点儿无助,目光一一在眼前的熟面孔上扫过,她问:“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她可以一日接一日地等下去。
一千年也好。
一万年也罢。
都可以。
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等着等着,将他忘了。
“让我也任性一回。”余瑶说完,看向汾坷,从手里掏出来一块玉佩,光泽莹亮,神威深浓,她递给抿着唇蹙着眉的夙湟,道:“你们的成亲礼,就当是我提前给了。”
琴灵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她上前,拉着余瑶的手,道:“瑶瑶,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先别急,好吗?”
余瑶摇了摇头。
这几千年,但凡能想的办法,她都想了,能翻的书,也都翻了。
她实在是怕,怕就在等待的这几日里,关于他的记忆,就突然稀里糊涂的没了。
蒲叶等人反应尤为激烈,但到最后,也还是无声沉默下来,没有再反对。
余瑶现在的实力,比蒲叶等人都还要强上一线,跟西天的那位主佛持平,原本她的伤好之后,大道圆满,雷劫也该降下了。但西天古尘主佛,愣是花了大代价,说是应了顾昀析的话,给她用佛教至宝给压了下去,再加上余瑶并不行走在红尘中,终日避世,在这人迹罕至的雪原深处居住。
雷劫就很自然的没有暴动。
只要将那佛教至宝从体内取出,雷劫必至。
余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余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摊成了一堆软泥,趴在栏杆上座椅上就躺下了。
说来奇怪,她头一次梦到了顾昀析。
他坐在王座上,垂着眼,看不清神情,手脚上都是镣铐,周围是能焚烧一切的烈火,黑色的衣袍垂到地上,最下面的一层已经与整张王座化为了一体,裸露出来的白得过分的肌肤上,露出黑色的诡异的魔纹,骇人至极。
余瑶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昀析。
她几乎是没有思考地跑到了神台上,期间一连摔了几跤,等她的手终于触到顾昀析衣角的时候,王座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色极深,仍是纯粹的黑,但又和从前不同,里头充斥着冰冷与狠戾,声音漠然:“何人擅闯神台!”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余瑶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一日的时间,她留给自己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