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已然明白贺兰敏的意思,然半晌仍不免叹道,“夫人莫忘,主上当日随谢氏同死过,万一他不是死心,乃是心死……”
“不会的。”贺兰敏自得道,“若一切如你我之计划,届时且让谢氏自个开口,嘱咐他活下去。”
“那、不随吾等之愿呢?毕竟谢氏那副身子……”薛素摇首道,“几率甚小。”
贺兰敏将用完的药膳碗盏搁在桌案丧,盏落案,勺入盏,发出又脆又闷的声响。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抬手示意他靠近,附耳轻声道,“我已着萧氏母族的人,将谢氏的行踪撒了出去,无论是出自报复还是占有,她那个弟弟想必很想再度得到她的。”
薛素听得怔怔不敢言,片刻道,“若是他来,夫人胜算就更大了,乃一举多得。”
贺兰敏但笑不语。
这处闲话后,未几贺兰芷过来侍奉。
贺兰敏瞧她的这日的装扮,自还是素日里雅致清丽的模样,只让她在身侧坐下,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一支红宝石梅花贺春玳瑁簪上。
她抚了抚上头的流苏,又用手背贴上姑娘面颊,问道,“阿芷,你今岁可是已至双九?”
“嗯,过完年就十九了。”对于未出阁的姑娘,十九已算年长,故而贺兰芷应话时候,不免有些委屈。
“是姑母耽误了你,不过如今好了,你表兄那处又剩你一人了。”贺兰敏似笑非笑道,“但是欲速则不达,只能缓缓来。”
她将那枚发簪摘下,慈和道,“还有,东施效颦不可取,亦不是这般简单的。”
“阿母要我努力,可是除了投其所好,阿芷想不出旁的法子。”贺兰芷扫过那枚发簪,其实有些灰心,连她大姐姐那般聪明的人都放弃了,转身嫁人,她愈发不想去招惹那看着温和好说话、实则冷漠不堪的表兄。
但闻阿母所言,日后荣光披身,受万人敬仰,又不免心动。
“你有心即可,且慢慢来。”贺兰敏将发簪扔在一旁,“姑母会好好调教你,眼下且给你表兄送些茶点去。你是何模样,便作何模样,切莫为他人影子。”
她理了理姑娘的衣襟,手按在她肩头,“本真,方是最好的。”
贺兰芷听话颔首。
于是,之后每日皆按照贺兰敏的嘱咐,给贺兰泽送汤,闲话,侍奉笔墨,却也不多留,两三柱香的时间便已经算久,更不多叨扰,十分有分寸。
如此,静默了五日的贺兰泽,在饮汤时,与她问起贺兰敏,道是让她传话,待他抽空便去请安。
第九日的时候,贺兰泽恢复了晨昏定省,虽然除此之外并没有和贺兰敏有太多交流。
第十五日,贺兰泽饮汤毕,隔窗观雪,贺兰芷饮了句“梅雪争春未肯降”,贺兰泽道,“雪天路滑,表妹饮盏茶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