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看着奉茶于前,难掩病症的弟子,杜攸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示意弟子接过茶盏。
“关起门来,为师喝你一盏茶,也是受得起的。”
贺兰泽在一侧恭敬坐下,“蕴棠愧对老师多年教导,老师能饮此茶,蕴棠心中稍安。”
杜攸蹙眉看他,竟是扔了茶盏,“你愧疚是有,但不妨碍你随佳人走天涯!”
侍奉的弟子掩面而笑,噗嗤出声。
贺兰泽挑眉放下客套色,腆着脸道,“若老师此来,亦是同旁人一般……”
“沉荣,去烧了。”杜攸从袖中拿出一卷文书,递给身畔的子弟。
“老师,蕴棠错了。”贺兰泽匆忙起身,绕去沉荣处,与他作揖,“烦请师弟赐还文书。”
“师兄折煞我了。”沉荣还礼,却未将文书奉上,只问道,“师兄不妨猜猜这文书所言何事,到底是何文书?”
贺兰泽看着那掌中四寸长短的滚金方贴,清俊面庞慢慢燃烧起一层桃花色,久不聚神的星眸中情意如涟漪漾开,浓密睫羽压下,嘴角却携笑翘起。
他平素也常笑,但那是人前的应付色。
比不得眼下温柔缱绻,情动模样。
沉荣瞧他神色,又是颓败又是惊喜,对着恩师道,“师兄竟是知晓此为何物。”
“既输了,这个冬日且将我草堂四书重新抄录编纂。”杜攸从弟子手中拿过那文书,交到另一个弟子手中,“你造势许久,劳我这把老骨头弄来的,且好好收着!”
“不对,不能收,赶紧送去给你夫人看看。”
【今齐姓之家,泽,凭冀州杜攸保亲,遵其母贺兰氏之命,与长安谢氏第五女缔亲。自聘定后,择日成亲,所愿夫妇偕老,琴瑟和谐,喜今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此证!】
杜攸送来的是贺兰敏写的定亲文书。
在谢琼琚见到的同时,这份文书亦被昭示在云中城的议事堂中。
没有比如今档口更好的时机了,四方诸侯聚在此处,皆为见证。
亦是在此顿悟,太孙殿下私德亏在何处。
成家立业,齐家治国平天下。
顺序不能错。
各个催他平天下,可他还没成家。
还没有将她光明正大领于人前,还没有用齐姓真正娶她。
与其在天下大安后,再与各方臣子、与他的母亲周旋拉扯他的婚事,今朝尚且他握着主动权,一柄了了。hr